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初期,有人撰文阐述疫情过后“中国即将发生的十大变化”,其中之一是“线上教育对传统教育的加速替代”。笔者认为,疫情过后我们会深刻地认识到“传统教育”的弥足珍贵和不可替代。教育即陪伴,关于人的教育一定离不开人。未来也许没有教师,但不能没有陪伴者。在互联网的两端,有效的教育教学只能建立在师生互信和心灵互通上。教师的人格魅力作用远大于线上打卡和视频监控。因此可以说,在所有的课程中,“教师”这门课最重要。优秀教师自身就是可供学生终身学习的优质课程,就是优质课。
教育即影响,教师的影响力是超越时空的。为人师表,行为世范。教师非一般职业,教师及其从业的个体都是“课程”,整体和个体每时每刻都在执教“公开课”“示范课”。也许一堂“优质课”的影响范围有限,但一堂“劣质课”会波及远方和未来。因此可以说,即使退休了,教师自身这堂课还在继续。虽然课堂上传授的知识早已忘记,但优秀教师的人格魅力仍在烛照学生的人生。即便垂暮,优秀教师的“人设”依然会在学生身上发挥作用。故我们愿将美好的词汇献给老师,而对师德瑕疵“零容忍”。这就是我们关于“教师”这门课的课程观。
我们固然可以定义“教师”这门课程,事实上关于教师的各类法规和规范已经作了层出不穷的规定。但即便是合格教师甚或师德楷模,就具体的单个学生而言,其依然未必是“优质课”。学生完全可能因为教师一个无关宏旨的举动甚至是教师自鸣得意之举而在心灵上留下难以拂去的阴影。在人们的思维定式中,教师举手投足都应该是理想人格的化身。教育无非服务,而优质服务就得讲究品质和精度。因此,要将“教师”这门课上成“优质课”需要一辈子打磨。
人非圣贤。关于教师的赞美诗同时也是紧箍咒。尽管对教师的挑剔令人生畏,但不能因为现实遥距理想就放弃理想。就理想而言,教师应当由“非凡者”来担任。哈佛大学曾发布一篇题为“挑一个好老师比培训一个更容易”的论文,用数据对“教师经验越丰富教学越成功”这一普遍被接受的观点提出疑问。研究表明,“好教师”在工作态度、师生关系、人格魅力等方面与众不同。究其根本,需要的是对教育、对学生、对专业真挚的爱。芬兰基础教育质量领先全球,关键在教师。芬兰最优秀的高中毕业生,很多想当小学教师,申请大学教育系录取率只有百分之十。芬兰的师培系统通过性向测验等机制,从众多拥有教育热忱的年轻学子中,选出最好、最有动机的候选人。只有合适且优秀的人担任教师,教师自身才能成为“优质课程”,才能成为“优质课”。
破解教育难题关键在教师。激发教师的教育智慧比制度建设更重要。通过顶层设计彻底改变教育现状是不现实的。理想课堂、理想学校、理想教育存在于优秀教师的教育实践中。关于教育的种种问题存在于教育的全部历史中,今天教育存在的所有问题究其本质而言都不是新问题。孔子和柏拉图倡导的教育原则今天依然有生命力,而杜威等人对学校教育的批评仿佛针对的就是今天的学校,伊顿公学和夏山学校风格迥异但揭示出了很多相同的教育问题。围绕“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引发的纷争和调整,美国基础教育改革告诉我们,教育悖论无处不在。科学主义和人文精神无法非此既彼地独立发挥作用,智慧地应对悖论只有依靠教师,而制度几乎无能为力。这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教师”自身就是一门非同寻常的课程。
疫情过后教育何为?笔者认为,应当更加重视教师工作,要努力让每一位教师自身都成为优质课程。社会要创造条件,教师要主动作为而且一定大有可为。
(作者系厦门大学附属实验中学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