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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郁闷,拿小孩撒尿撒气,这不是一个有趣的选择。当然,一气体一液体,放了出去都舒服。
内地两岁孩童憋不住在香港当街撒尿,天王老子也会笑,但家长却负有责任,也确实违反了香港的管理条例;而未经允许,港人私拍儿童便溺照片并上网声讨,同样不妥,有欺客之嫌。半斤八两。
找什么样的靶子撒气?1992年11月,我头一次出国去日本,心中充满对资本主义花花世界的好奇及羡慕。某日晚10时,在大阪一立交桥下,我看到一男子对着桥柱子撒尿,旁边人来人往。我感动了,很舒服,这才是生活,一定是喝多了内急,天凉走肾,性情中人。后来我路过新加坡,看那里小草唱歌,一尘不染,反倒觉得不真实,没大阪立交桥下亲切。
后来感到亲切的还有伦敦和纽约。在伦敦,有金发碧眼的姑娘向我乞讨;在纽约,我看到了脏乱的街区。现在我知道了,由于没有过贵族的生活,思想觉悟不高,品位粗鄙,才会认同。但就这等觉悟品位,我也以为有些事是不对的。
这件事憋了我20多年。从日本回来数月,某日上午,我骑车,在长安街路边,看到一穿军绿色中山装的男子,背对大街,面向红墙,往树坑里撒尿。当时我目瞪口呆,看周围人等,也有惊讶,但没人见义勇为。至今我都后悔,当时为何不持立场,为何没有仍掉车并扑将上去,像刘文学扭送偷辣椒的老地主。那时,长安街自行车道与人行道之间还没有被栏杆隔离,还是可以有所作为的。那时没有手机,不然拍一张网传,也证明此非造谣……
虽然20多年前大家没现在有钱,虽然我的品位一直粗鄙,但我坚持认为,这事不对。如果大家拿这撒气,相信会一边倒:大男人,大白天,大马路。
大家之所以拿一个半斤八两的东西说事,放大、呐喊、炒作、消费,我以为,这是因为大家不会自娱自乐了,没有内心的较劲,只好依赖外界的刺激。“自娱自乐”似是贬义词,但能自娱自乐也是个本事。甭说大人,看看孩子吧,没了学校和功课的管束及引导,没了电子物件的启迪及拉动,有几个小东西会自己玩自己乐?
我不喜欢把这事上升到意识形态,说精神上不自由,下半身就可以放松。虽然我理解内地媒体对许多“你懂的”不能去碰,于是抓住文章的劈腿展示才能,但放开让娱记们去做“你懂的”,就真能胜任能出彩吗?一码是一码,不能撒不出尿瞎赖。
港人对内地人的成见是日益加深的,从内地游客在港铁进食,到孔庆东辱骂港人,从港人集资在报纸上刊登“反蝗”广告,到内地学生车祸身亡港人点赞,港人变得愈发不耐烦和情绪化。除去不满内地游客给香港带去的消费压力和不良习气的叨扰,以及不认同内地的规则和行为习惯,还有一个重要的心理:那些过去的穷人,凭什么一下子富了?不舒服,焦虑,抑郁。这个心理确是人之常情,与修养和财富无关,所以“反蝗”不仅是屌丝,也有大量中产人士。
内地人也确实有优越感。“香港要感谢大陆,没有我们大陆人来买东西香港早就死了,这弹丸之地早就该没落了。”作为个人情绪,这话刺耳,却也是事实。而从体制上来说,这种支持动作就更直接更具分量——与华人首富李嘉诚在内地和香港的撤资相反,北京高层已决定将横跨多个领域的中信集团,以境外子公司中信泰富增发和配售新股共约3000亿港元收购母公司所有资产,同时将总部迁册香港,使中信集团成为一家名副其实的香港公司。
或许内地人的钱袋子跑得太快了,精神修养没跟上?也不尽然。其实,1930年代,宋美龄就曾主持“新生活运动”,除去政治诉求外,也想提高中国人的修养,提倡礼义廉耻,不随地吐痰,按秩序排队,等等。但80年后怎样了?
我成天在北京挤地铁,特别爱琢磨先下后上。我发现,不管是否人多,是否必要,总有人急火火迎着下车客人往上挤。近来还有新的招数——大人往前伸手牵着孩子,孩子在前,大人总不能动粗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