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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查理:被围观的邵玉琴们
//www.workercn.cn2015-09-22来源: 红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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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注定是无法平静的时代,有人说这是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有人说这是百年历史转型期,有人说这是要走过的历史三峡。在汹涌澎湃的激流里,身为一颗小水滴的我们,如何自处才能不迷失,很难有明确的答案。

  江南小城,扬州仪征,一位名叫邵玉琴的小学女教师,在开学首日坠亡。最后一跃的生命,什么都没有改变,细微的水花和摇晃的涟漪,被时间悄悄抹去之后,邵玉琴就从生命降维成文字和数字。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邵玉琴读的这一本格外难。年幼丧父,母亲改嫁,爷爷把姐弟留在身边。家境也从不错变故到借钱上学的困境。邵玉琴成了顶梁柱,白天学习,晚上换工,直到考上师范。

  可命运的玩笑还没停止。在大仪镇中心小学任职的邵玉琴,开始实名举报时任校长钱某某克扣伙食费,称其4年从学生嘴里抠出24万余元,钱被免职。之后,邵玉琴参加高级教师评聘之路格外坎坷,获评后学校也不肯聘任她。邵玉琴开始向省市教育局申述此事,但最后都被发回仪征。向法院提起行政复议,也没有满意答复。直到从楼上坠下的那一刻,职称问题还没得到妥善解决。

  比职称更愁人的是,丈夫重疾,到南京,到上海,康复得不错。这时,转机来了,邵玉琴被选调到城里的仪征市实验小学,开学之前家人进行了一次漂流,爱上漂流的她还想再去。

  8月31日,邵玉琴给丈夫发了短信,“我觉得活着真累!世界太大而自己太渺小,黑暗太多,活着真累!”最后一条短信是发给当地教育局副局长的,“我所处的组织和上级部门太绝情,太狠心,非要迫使一个本就脆弱的人走上不归路。”

  外人很难知道,哪件事是压垮邵玉琴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生无可恋。因为,生活日积月累的苦难,就像水下的冰山,在看似平静的海面上也可能撞上,我们并没有泰坦尼克的钢筋铁骨。这就是普通人的挣扎,为了活着,磕磕碰碰,今天伤一点,明天伤一点,最后成了一枚扭曲的螺丝钉。

  体制庞大,它并不会直接针对那些试图逃离它的人,而是采取了更巧妙的手段。像校长等领导,是体制内的既得利益群体,他们不相信体制,但衷心地维护体制,因为他们可以利益最大化。邵玉琴戳穿了圈子里的潜规则,校长受损后,他所在的圈子尽管受影响不大,可还是会记仇和报复。如果不杀鸡儆猴,人们都像邵玉琴那样,他们的既得利益就会丧失殆尽。他们掌握着体制最末端的触手,对其他螺丝钉有“合法伤害权”,即打着程序正义的旗号,肆无忌惮地侵害邵玉琴的利益,这就是“黑暗太多”的原因。更可怕的是,你环顾四周,七大姑八大姨全都是体制的一部分,剩下的只能自己扛,他人即地狱。

  个人和体制,是一种很奇怪的共生关系。严格来说,邵玉琴是相信体制的,她的一切抗争都遵守了既定轨道,到头来却发现这是一个无解的循环,起点就是终点。在一次次的循环中,自己把自己消磨殆尽,一滴水无法掌握命运。邵玉琴置之死地而后生时,却发现敌人的面孔里,有陌生人,但更多的是熟人甚至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最好的止损就是自我伤害。邵玉琴最后对组织的埋怨,是在深深绝望之后苍白无力的指责。

  邵玉琴的生活轨迹,和其他人并没有两样。她在同事、朋友、乡人的回忆中,宛若再生了一次,像极了你我这样的普通人。我们的脊梁是韧性极强的弓背,生活就是一点点被拉紧的弓弦,下一秒是射出,还是折了,我们并不知道。此刻嘎吱作响的弓,面对的是另一张弓,握着弓的是受伤的鸟,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很难时时做出理性的选择,甚至明知不可为而盲从。在丛林规则下,能不能壁上观,个人是被选择的,却没有选择的自由。

  邵玉琴走了,我们还在围观,静等着命运之手选中某某,去再次遭遇已知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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