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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7年11月27日 星期一

哪一天都是春的开始

沈俊峰
《工人日报》(2017年11月27日 06版)

供暖多日了,冬渐深,阳台上的这盆映山红仍然开着红艳艳的花朵。

我是在大别山长大的。春天,漫山遍野盛开的映山红,令人心欢神醉。那是春天的花。可是阳台上的这一棵映山红,自从早春来到我家,就一直持续不停地开花,浑身似乎长满了一股愣头青的劲头儿,管他冬夏与春秋,我就四季都开花,咋得了?

更为可贵的是,此时窗外寒风凛冽,其枝头仍然花苞累累,像一群幼儿园里年龄不一的孩子,玩耍得脑袋上冒着热气,随时准备着绽放笑脸。

我的心头暖暖的。

印象中,野生的映山红难以养活,而这棵从花棚中走出来的映山红却让我大开眼界,演绎了另一样别致的生命,四季呈春。如此花语,是不是在告诉我,春,其实存在于每一天?

对春的推崇和热爱,其实是对希望的向往。春天,万物生长。生长,便有希望。青春年少时,与春息息相通,有着许多共同的话语和习性,就像两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碰到了一起,有说不完的知心话,有做不完的人生游戏。那个时候,我把春天视作希望的全部。

因为爱春,我甚至嘲笑秋冬的苍老、威严、一本正经,甚至是颓废、冷酷,最终归于顽硬的沉寂。

后来慢慢长大,对春的感觉渐渐迟钝。当我不再年轻,在某一时刻,突然就发现对春已经毫不在意,毫无感觉,倒是愈发欣赏起秋冬的气质和景致。而且,我发现过去的自己是多么狂妄、浅薄、轻飘,哪里能悟到生命的深邃?

原来,秋色如此丰富,秋获如此丰登,甚至寡言少语的冬,也是博大精深,冷硬中蕴藏着生命的激情和强大的力量。哦,春原来是从秋冬的胞衣里跑出来的一个顽皮的孩子。

就像阳台上的这棵映山红,春蕴于心。人生一世,希望其实蕴含于生命中的每一天,无论走在哪个季节。哪个季节都不晚,哪个季节都可以花开,四季轮回,生命本身就是一个有始有终的圆。

因了梦想、憧憬、追求、向往和热爱,我们每一天都在腐朽中激情燃烧,光合生长。光和热,温暖照亮了自己,也温暖照亮了别人,这便是春,这便是希望。

我们走在每一天,每一天都是人生的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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