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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9年05月13日 星期一

有一天他突然意识到,“不能”是命令式的,而“不该”是发自内心的认识

告别迷茫的行车员

孟婧雅
《工人日报》(2019年05月13日 03版)

站外的油菜花正竞相吐艳,相邻的菜市街熙熙攘攘,然而在一墙之隔的中国铁路上海局集团有限公司唐南集站,无论什么时候来到行车室,眼前的场景几乎都一模一样:前后排的桌椅,数台电脑显示屏前端坐的工作人员,“咔哒咔哒”操作鼠标的声音,不时响起的对讲机呼叫声……“前排坐的是信号员,后排是值班员,作业的时候俩人都是思想高度集中,别看同在一个屋,其实还真有点像‘最熟悉的陌生人’。”行车员杜二伟说。

“心里有东西了,就不会怕”

杜二伟2014年底调至唐南集站的行车岗位,之前在客运段。工作时间相对规律了,离家也近了,可最初那点兴奋劲儿很快就被垒起来一米多高的业务学习资料驱散干净。同为铁路工种,较之客运岗位的广为人知,行车岗位却有点像月球背面。对着几台显示屏与调度员联系,监视列车运行情况,反馈生产信息……快节奏的工作让行车室成了“真空压缩袋”,这个年轻人陷入了迷茫。

杜二伟说至今他都要感谢一次堵车的遭遇。有一回下班路上遇见红绿灯故障,突然想到刚进行车室时问师傅的问题——屏幕上的点是什么?师傅说全是信号机。信号不畅带来的影响这么大!望着周围拥挤的车流和焦灼的人群,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和跑车时扶老携幼搭把手被旅客需要着一样,行车这个岗位同样重要。

杜二伟暗下决心要把业务学好。自毕业后几乎再没碰过的笔记本又被他找了出来,上班跟师傅学,下班在家自学。遇见不懂的处置流程,他还根据师傅们的实作经验对细节逐一标注,用自己的理解把重点难点重新“翻译”一遍,记录下来……书里夹了大大小小不知多少张便利贴,书页皱得像“花椰菜”,一本书啃下来,比原先厚了很多。

从完全“两眼一抹黑”,到终于迈入行车工种的门槛,杜二伟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但从“会做”到“做好”之间,还有一条无形的鸿沟。

看师傅们在操作台前行云流水般作业,杜二伟觉得那份有条不紊尽在掌握的感觉“太帅了”,然而自己头回独立作业就结结实实被来了个“下马威”,好一通手忙脚乱,最后是师傅解了燃眉之急。看起来都会,做起来傻眼,铩羽而归的年轻人自己跟自己急了。

杜二伟的状态,师傅都看在眼里。“身上有衣不寒,肚里有食不饥。心里有东西了,就不会怕。”一语点醒梦中人。

“是‘不该’,不是‘不能’”

要跨过这道坎,记笔记要更勤快,实作时眼耳手脑也要更好地协作配合,不仅要快速精准,还要把标准化的基础打牢。

上班时杜二伟对着屏幕做接发列车练习,下班后就在家冲着墙壁继续练……一趟到开列车有28项作业程序,平均要说24句话;一趟通过列车有18项作业程序,平均要说15句话。在唐南集站,每天大约有18趟到开列车、260趟通过列车,平均一天大约要重复4332句话,还不包括调车作业和施工天窗修时的联系。别看行车岗位是6小时在岗,6小时回寝室休息,一个班下来,嗓子生疼。

当杜二伟与师傅聊起在日复一日的压力紧绷状态下恐有疏漏的担心时,师傅平静地说:“干行车本来就不该出错。”

“做这么多事哪可能不出错?”

“是‘不该’,不是‘不能’。”

那时候,杜二伟并不理解这两个词的区别,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意识到,“不能”是命令式的,而“不该”是发自内心的认识,是对行车工作的责任感和敬畏心。

要想把每次遇见情况的反应都变成本能和正解,就要把业务吃透。一遍遍地记,一遍遍地练,翻来覆去很容易感到枯燥,还要对抗遗忘、走神和惰性……他没有“丢盔弃甲”,反刍似地把规章和不断更新的作业要求来来回回地“捋”,直到烂熟于心。

他已经理解了“不该”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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