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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9年05月13日 星期一

自然之美

郭宗忠
《工人日报》(2019年05月13日 06版)

在我们的有生之年,当自然离我们越来越远的时候,我们总是回忆起童年,那比天堂还美的童年,光着脚走过的小路,赤着身子跑来跑去的河滩,一小片泥巴一小片槐叶就能玩一个下午的游戏,家庙门前的跳上跳下的台阶……这些,也像福克纳邮票大小的密西西比河的奥克斯福镇的家乡,莫言的高密东北乡,以及季羡林只是待了六年却一生念念不忘的临清大官庄村……

我的家乡,是山东汶河岸边一个叫做陈汶西的小村,人口鼎盛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达到2000余人,三四十年过去,村里的户籍人口如今是1400人左右,其实,现在能在村里居住的人也就是五六百人了。

一个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村庄,如今却只是空寂。

人去了哪里?我们都知道为了生存和理想,人往高处走,这是自然法则。

但是,自然的河流、树林和沙滩,我们赖以生存的花草灌木丛,现在却是再也了无踪迹,它们去了哪里?

故乡千百年来自然形成的河道、沙滩,它们涵养的地下水,生长的树林,茂盛的庄稼,养育了一代代的村人,他们的爱恨都在这片难以割舍的土地上。

袅袅炊烟,弯弯小路,这是他们世代回旋在生命脉络与脑海里的旋律。

故乡的味道,就是这飘散着的一种带着亲情气质的腐殖层和破土而出的新生命的交织。泥炉子里飘出的呛人的烟火味道,只有在自己的故乡才有的记忆。它们是浸入每一个村人骨子里血脉里的,让你一生想念,直到成为萦绕你一生的怀乡病,挥之不去。

每天人们都在这种气息里,灵魂安逸,劳动和歌唱,悲哀和欢喜,流水一样洗礼着人生的悲喜。世世代代,亲和互助,即使不同祖先、不同姓氏的邻里,他们扎进故土的根系,盘根错节,相互依存,共存共生。

那里,树林一望无际。苇子湾里的大柳树,足足有几百年的历史,散落在茂盛的芦苇荡中,风景自在。

苇笛与柳笛带着自然的清芬芳香,柳笛与苇笛流出的天籁之音,孩子们鼓着的腮帮子,稚气清纯的欢笑声,比谁吹得更响,比谁的笛子吹得更好听。那样的时刻,树上的苇莺、黄鹂、喜鹊,还有叽叽喳喳的麻雀,也会被这氛围感染,起劲地加入到这吹奏的和鸣中。

纯净的自然,有了活力四射的孩子们,大地才丰富起来,自然才有了生命力,每一个孩子的童年因此变得五彩缤纷,没有忧没有虑,没有得没有失,没有孤没有单。

一根两棵树杈间搭着的木棍,他们能起劲地跳一个上午。不跟趟的鞋子早已脱掉了,赤着脚在沙滩上跑来跑去;出了汗,衣服也全部脱掉了,干干净净的身子,干干净净的灵魂,这本来就是世界最初的样子。他们在沙子上打滚,在河水里奔跑,赤条条的阳光和赤条条的孩子,赤条条的白云和新生的树林,都在这大自然里畅快淋漓……

看着这些赤条条的孩子们,你才理解了什么叫赤子。

赤子应该是专注于自然与内心的干净的灵魂,与故乡融为一体的心身。

斑鸠在初春或者初夏的树枝间咕咕叫着,“七根棒,八根柴,咕噜咕噜孵出来。”我们这样喊着,斑鸠的窝最简单,几根小木棍搭起来,就是它们生活和孵化鸟儿的家。

而喜鹊的家建造得最为壮观。它们专挑最大的树,最高的树杈间,一个春天的建筑,让鹊巢稳固,即使八九级十来级的大风,加上暴雨,也奈何不了它们坚固的家园。

鹊巢里,它们不但叼来坚硬光滑的小木棍,还有铁丝、塑料线,这些缠绕在一起,以树木稳固的枝杈为根基,所以,喜鹊的巢是最壮观结实的。

自然让鸟儿也学会了生存法则,学会如何在鸟儿互搏的领地站稳自己的脚跟,鸟儿的聪明才智也是人需要学习的。

树林里的鸟儿们穿过树与树之间的空隙,在密密的树上歌唱,鹅黄的柳叶,带着朝阳色彩的杨树叶,蜿蜒的河流,宽阔的沙滩,一群一群的孩子们。

在这里,万物复苏,澄明的空气鲜美,呼喊一声,会从树林里传回,已经带着绿草与野花的芳香。

这自然之美在我们的心里,扎下根,就会是我们生命里永恒的美好记忆。

这一片树下的树荫,这轻轻春风,斜风细雨,燕语呢喃,浩瀚蝉鸣,宽阔树林,甘甜河水,永远是大自然无私的馈赠,并将无私与爱种植在了我们的内心,温暖我们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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