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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19年12月30日 星期一

2019,我们曾以阅读抵抗孤独

本报记者 兰德华
《工人日报》(2019年12月30日 07版)

“‘喝一杯泡着阿司匹林的水\一刻不停地抽着烟\我能去问谁生命的意义\亲爱的未知的朋友\你可比我现在更快乐?’这是一首80后诗人春树的诗,多年后,她的声音是否也可以代表我们这一代人?”

深夜12点多,小胖在微信朋友圈写下了这样的一段话。小胖并不胖,这只不过是他在一个线上读书小组的笔名。2019年就要过去了,他说他不遗憾,因为今年他读了几十本诗集,这让他心里踏实。

刚入12月,尽管年终岁末工作日益繁忙,但左柚还是开始着手一件事:整理2019年一年来读过的书目和读书笔记。每年12月最后一天的晚上,他都会在朋友圈晒一下这一年读过的书。他说,已经坚持了6年,“这是给自己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同样有读书清单的还有星辰,她说2019年是她阅读最疯狂的一年:整整打卡了将近100本书。

耶鲁大学的学者哈罗德·布鲁姆曾说:阅读是一项孤独和自由的实践。

2019年,你的阅读生活是怎样度过的?2020年,你的阅读生活又将怎样度过?

“我读了近100本书”

2019年1月23日,星辰在一个读书APP上打卡了今年读完的第一本书——鲁迅的散文集《朝花夕拾》。

90后,工作4年,2019年是星辰工作后阅读量最大的一年。

“第一次读《朝花夕拾》是在初中,当时懵懂,不理解,今年重读,才有了更深的感受。”

在她打卡的书目里,除了中国作家的作品,更有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无人生还》,以及卡勒德·胡赛尼的《追风筝的人》等等。日本作家东野圭吾的作品“上榜”最多。从《东方快车谋杀案》到《同级生》,再到《圣女的救济》,星辰说她都喜欢。

“读《同级生》时,我被一种矛盾所吸引。御崎如此坚强最后却选择了自杀,西原如此懦弱,却最后站出来承担一起。一切都是这么不可理喻,却又让人无法反驳,或许,这就是东野圭吾。”

除了小说,人文社科与艺术类也是星辰打卡最多的领域。从1月开始,她几乎每月最少打卡5本书,多的时候有十几本。

“我是一个很爱看书的女孩儿,上大学时当别人忙着参加社团和社会实践时,我就喜欢天天泡图书馆。”星辰说,她的大学,几乎大部分时间是在图书馆度过的。

“高中的时候,除了教材,就是课外辅导资料,是在读书,却并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阅读。”第一次迈进大学图书馆,里边那上百万册图书,让她“内心激动如大海”。“也没有目的,小说、诗歌、历史等等,看到喜欢就读。”星辰说,甚至一本《香水鉴赏手册》都能让她沉迷一整天。

“我相信那句话:人间如果有天堂,那该是图书馆的模样。”

2015年研究生毕业后,她说生活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时空。“上班,下班,应酬,逛街购物,旅游。没了图书馆,阅读时间也少了,下班后更是与手机相依为命。”

这样的生活,过了3年,她突然非常怀念大学时的那种状态。“该让自己过得有点深度。”

2019年,她减少了应酬、逛街、出游的时间,工作之外,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了自己和书。不知不觉中,一年即将过去,前几天,当她翻看打卡记录时惊喜地发现,自己共读了96本书。但仔细想想,她说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当我孤独时,就去读书;当我烦躁时,就去读书;当我痛苦时,就去读书。”

“以个体阅读,抵抗精神的衰落”

“我相信,我们的生活本身是有一种极强大的惰性;我坚信,唯有通过阅读,才能抵抗人精神上的惰性与衰落。”

左柚在整理今年的读书笔记时,翻看到了这句话。“这句话写在8月,是我读完美国作家艾德勒的《如何阅读一本书》后的感悟。”

读书做笔记,是他多年的习惯。

左柚,80后,北京某区税务系统的基层公务员。工作6年来,他基本保持着规律的阅读状态。“可能是工作比较有规律,下班后我有时间就翻翻书。”

他基本保持着一周一本书的速度。“有时候忙了,两周左右一本。”

统计今年的读书清单,他阅读了50多本书,“以历史、哲学和社会科学类书籍为主,也看一些电影和摄影类的书籍。”

工作要求他必须按部就班,严守规则;工作之外,阅读则开启了他另一片无拘无束的“国度”。

钱穆的《国史大纲》是他今年看过的印象最深的一本史学著作。“以前读历史,总感觉都是冷冰冰的记录,而在这本书中,我感受到了钱穆先生对中国历史怀有的一种敬意和温情。”

左柚说,2019年最令他激动的一本书是伟大的科学家薛定谔的《生命是什么》。

“虽然我不懂自然科学,但书中从分子生物学的角度对生命本质的解释,进而上升到哲学高度,还是让我这个文科生大开眼界。”

虽然读书速度不算快,但积沙成塔,几年下来,左柚的书房从一个书柜渐渐变成了两个、三个,直到今年的四个。

房间变得越来越拥挤,但他却感觉越来越富足。今年,他给自己的小书房起了个名字:“时间与精神之屋”。

2019年,他为“时间与精神之屋”采购花了几千元,而这几千元多数是花在一个位于北京蓝旗营的一个叫“豆瓣”的小书店。他是这家书店的“死忠粉”。左柚说,当时喜欢上这家书店,其实原因很简单。几年前,在这个书店的书签上,他无意中看到了一句话,令他激动不已:通过个体阅读,抵抗精神的衰落。

左柚说,阅读很枯燥,但为何仍然有人愿意承受这种痛苦,“我想,也许是因为我们都惧怕自己精神上的衰落吧。”

“我们的生活,还需要诗歌吗?”

“我常常思考:我们现在的生活中,真的还需要诗歌吗?”小胖说,其实答案是肯定的,“至少,我自己是需要的。”

2019年,他读得最多的书是诗歌。从三联出版社出版的《北岛集》,到重庆大学出版的“新陆诗丛”;从叶慈到兰波,从帕斯捷尔纳克到里尔克,从聂鲁达到阿多尼斯……

今年30多岁,读书20年,小胖说自己大规模读诗歌,却是在近两年,而今年读得最系统也最集中。

“我常常沉溺于诗歌那优美与精炼的词句,我常常感受到伟大诗句带给我内心的震颤。”当面对生活的挫折,他说总会想起伟大德国诗人里尔克的那句:有何胜利可言,挺住意味着一切。“诗句并不是完全是远离生活、虚无缥缈的,那里蕴藏着力量。”

但读诗,也让他更加孤独。

“我发现身边的人很少有对诗歌感兴趣的。”小胖说,工作好多年,微信好友几千人,像他一样喜欢诗歌的人,却只有两三个。

读诗,久了,也自己写诗。

“有时候发朋友圈,有时候发群里,但真正愿意和你交流诗歌,能和你在这方面有碰撞的人却很少。”这令他很沮丧。“不是曲高和寡,我发现,是真的越来越少人读诗歌了。”

后来,他干脆不在朋友圈发任何自己的诗,只把它们写在自己的本子上。如今,他已写完了两个笔记本。

“北岛说,写作的人是孤独的。写作与孤独,形影不离,影子或许成为主人。其实,阅读的人,也同样孤独。”小胖说,“或许越孤独,越想读,愈阅读,越孤独吧。”

2019年,他说,读过的最喜欢的诗句,来自里尔克的那首《秋日》,其中有他关于孤独的状态所有的想象。诗句这样写道:

谁此时没有房屋,就不必建造 / 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 就醒着,读书,写长长的信 / 在林荫路上不停地徘徊,落叶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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