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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21年08月22日 星期一

院子里停水了

任启亮
《工人日报》(2021年08月22日 03版)

午饭后准备洗碗,打开水龙头不见水流,怎么停水了?以往停水停电或有其它状况都会发一个安民告示。

原来,通往我们居住小区及周边大片区域的自来水管道突然爆裂,造成大面积停水。

正赶上周末,又是大夏天,没有水真是要了命。想洗把手、擦把脸,去开水龙头成了习惯动作,每次都是沮丧地把手又缩回来。

不大一会功夫,一辆自来水公司的黄色紧急供水车驶入院子,停在3号楼前;过一会儿又来了一辆,停在6号楼前。物业通知可到供水车自行取水。左邻右舍的居民小区,以及马路边也都陆续停靠了紧急供水车,居民不用为水发愁了。

到了傍晚,取水的人渐渐多起来,院子里顿时也热闹起来。有提着桶的、端着锅的、拎着盆的,也有拿着水壶乃至矿泉水瓶的。

打水的人们络绎不绝,大家不急不忙,迎面走来相视一笑,排队等候的时候也闲聊几句。很多人同住一个单元,平素少有来往。今天,因为停水却有了见面和交流的机会。

有的人似乎不只是为了打水,而是到院子里看看热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更有不少孩子在家长的陪同下捉迷藏、做游戏,跑前跑后。我想,今天可能是自从搬进这个小区以来,院子里集中人员最多的一次,也是最热闹的一次。

正想着,突然看到一个拎着水桶的熟悉面孔,他也一眼认出了我。“原来你也住这儿”,我俩都非常惊讶。我住1号楼,老李住2号楼,不久前还在一个会议上碰面,并闲聊一番——竟然在一个院子里住了10多年没碰到过。我们共同感叹,真成了“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老李是老北京,说起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邻里之间的情景一脸留恋。几十户人家住在一个大杂院里,谁家做了好吃的,整个大院都能闻到香味;谁家有一台电视,全院子都围拢过去看;谁家有事大家都会过来伸手帮一把。

确实,那时人与人之间关系简单、透明,同事之间、邻里之间、同学朋友之间交往单纯简朴。今天,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和生活方式的改变,邻里之间接触和交往少了,关系和感情也淡了。

有人批评当今 “人心不古”,从某种程度上说有一定道理,但也不尽然。时代变了,人们的观念不同了,更加追求个性化的生活方式。虽同一大门出出进进,回到家里却不再关心窗外风声雨声。更重要的也许是客观环境的变化、生活方式的革新和网络技术的发达使然。

过去住平房和大院,条件差,自来水也不是通到每家每户,洗衣洗菜、淘米洗碗都要到公用的自来水龙头,几户人家共用一个厨房也不在少数,就更不用说公用厕所、公共澡堂了。这些自然成了邻里之间日常生活聚首的地方。而今天,社会发展带来了居住环境的改变,回到家关上门吃喝拉撒洗睡一切都能解决,打开手机和电视整个世界尽收眼底,购物不用进商店,躺在沙发一键搞定,网上办公、上课、线上会议不受任何时空限制,等等。

渐渐的,院子里打水的人少了。晚上8点多钟自来水管接通,临时供水车开走,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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