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红梅多妩媚
《静物·丁香》 古斯塔夫·卡里伯特 [法]
玛咖 供图
每日上下班,总要自学校西门走一遭,只为看一眼那湖边红梅。红梅已开放一月有余,远观依然繁花万点,艳若朱砂;近看花朵,亦多呈怒放姿态,甚至个别枝桠尚有几点待开的骨苞:这情景,分明一副盛放模样,哪见一丝花开月余的疲态?
红梅植于湖的南边,只几株,然而虬枝交错,横斜逸出,俨然成一片梅林。湖在校园西边,远离教学区,平日少有人去,假期更是寂静无有人声,只有湖中白鹅偶尔引吭,为湖边红梅高歌一曲以慰寂寞。
隆冬时节,校园外随处可见红梅盛开的身姿,公园里,道路旁,每棵梅树都开得尽心竭力。路过的人们,每看见总不免为红梅无保留的盛放感染而由衷赞上一句:“这红梅,开得真好!”校园里的红梅也一样开得热烈且不遗余力,只是被围在了墙里,又因开放时间恰逢寒假,便极少有人见过它盛放的模样,更有人连湖边植有红梅一事也不知晓。
某年寒假,正是雪后,偶然绕经湖边,一抬眼瞥见红梅傲雪的姿态,只来得及“呀!”一声,便惊立当地,半晌不能呼吸,仿佛一呼吸,这美景便会如梦幻般消失不见。天地一片白茫茫里,梅树被琢成玉树琼枝,莹润剔透的枝桠上艳红万点,密密麻麻,如粒粒朱砂,若隐若现地镶嵌在皑皑白雪里,鲜艳明媚,清韵高绝,如诗入画。我这意外的闯入者,被惊得一时失了魂魄。
自那以后,没事便去亲近那一片梅林。湖边草木繁多,其它季节,梅树居于其中并无独秀之处,无论绿叶葳蕤,抑或花叶尽落,孤枝悄立,甚少引来人们的目光,只在有人指问一声“这是什么树”时,才能赚得一瞥目光的投注。待至冬意渐浓,梅树褐色的枝丫慢慢点上朱砂时,偶会有人于经行时停一下脚步,讶异一句:“那是红梅呢!”然而,似乎也仅止于此,很快假期来临,校园安静如亘古,徘徊梅林的便只我一人。
凛冽北风里,梅香暗度,疏影临水,美得人心颤。绝美的东西似乎让人绝望,因为想挽留却总又挽留不住,哪怕相机,哪怕笔墨。在绝美的红梅面前,我的脑袋常一片空白,不能思考。红梅红得端庄自持,艳得凛然难犯,立于其旁,却不敢轻言嬉笑,仿佛一开口便是亵渎,只能痴痴看着,或呆坐在梅树下的大石上,虽不言语,却与红梅心心相印。有时也会看向湖里,湖里白鹅时而划着水悠哉而去,时而扭过颈项,向着梅林叫两声,叫声里似乎有莫名的喜悦。
我与红梅,与白鹅,与世间万物,就这样相见成欢,仿佛自天地鸿蒙以来,便如此浑然不分,宛如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