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南院
《花盆》 克劳德·莫奈 [法] 玛咖 供图
我是在城市边缘的老旧大院里长大的,大院被称为“南院”,早年是分配给铁路员工的住房,院墙的北侧越过火车铁轨望去便是火车站了,去火车站要过地下通道,每天熙熙攘攘的人流,热闹非凡。
早年时,南院的北院墙与铁轨之间有一片荒地,员工们觉得地荒着挺可惜的,与其长着荒草,倒不如开垦出来种菜。于是,你家一片,他家一片,每家就拥有了一个菜园子。大人们开心了,因为有了菜园子;孩子们也开心,因为大人们为了打理菜园子,就在北院墙上开了一扇小门可供通行,不过,大人们怕我们在站台乱跑,从来不允许我们走过这扇小门。
这扇小门多数时候由孙爷爷看管。他是个老红军,特别喜欢我们这帮孩子,还常常给我们讲故事。他把那扇小门的钥匙,用红绳拴着,系在腰间的裤鼻子上,他走路依然威武,钥匙在腰间忽闪忽闪的,我们想去看火车,就很注意孙爷爷的行踪,还有那带着闪光的后门钥匙。孙爷爷虽然情面硬,但是在我们的死缠硬磨下,还是答应开了那扇小门,让我们跟着他,排好队去看火车。孙爷爷用手指着即将进站的火车说:“这车是梦妍爸爸开的,从美丽的南方而来。那辆鸣着汽笛、冒着白烟就要出发的火车,是常亮的妈妈开的,他们要去北京。”我们听着孙爷爷的解说,心里就很激动,盼自己早一天长大,也能天南地北地走动,好好看一看祖国的壮美河山。火车看过了,孙爷爷又把我们安全带回到南院,咣当一声关了那扇小门,上了锁,“孩子们呀,爷爷这下算是完成任务了吧?”我们都偷着乐,“没有!没有!我们还有下次呢……”我们可没那么傻,看火车就是盼早一点看到父母,在我们心里就没有结束的时候呢!
父母们上班去了,南院留下来的要么是老人,要么是孩子。
有时我会想院墙多像堤坝,挡住了喧嚣和嘈杂,使得南院既安静又寂寞。于是,我们就呼朋唤友一起玩,自己找乐子。院东刘叔叔家盖房子剩下一堆土,风吹日晒雨淋,土就实在多了,我们就把它当作一座山,每人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组成火车的形状,学着大人的模样,也开着小火车去北京。小伙伴们都说我长得高,朝天的独辫子多像火车的烟筒呀,梦妍你就做火车头吧!我被小伙伴们前拉后拥推到了最前面,我也就有了自豪感,对他们说:“叫我做火车头,你们可得都听我的,一个也不能掉队呀!看到没,前面就是八达岭了。”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八达岭、京张铁路在哪里,这些都是爸爸常挂在嘴边的话,听得次数多了,我也会照本宣科了……
我早已搬出了南院,去了另一个城市求学,快乐和幸福的南院时光,都成了我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