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架下的母亲
今年的“五一”假期回到老家,看着自家土墙老屋孤零零地夹在周围几栋高大的水泥红砖屋之间,显得是那样的孤单。加上老屋前几近荒弃的院落,心中不免有些许感伤。
在老屋前的园田里,母亲今年只种了一小垄蔬菜:葱、辣椒、豇豆等几样,不像往年一大片园田都种得满满当当。留下的空地,一些不知名的野草,便肆无忌惮地挤占了那一方土地。老屋前那不大的鱼池里,水已经泛起盈盈绿苔,不忍去看。最是不忍睹的,还是那架葡萄藤,苍劲弯曲的藤蔓如蛇般匍匐在木架上,根根暴露。
往年,藤蔓上的叶子,层层叠叠碧绿青翠,不但看不到藤条,就连支撑葡萄藤的木架都被遮挡得严严实实。正午,火辣辣的阳光直射大地,可老屋的小院里,却有一处怡人的阴凉,让我在闷热的中午,有个看书的好去处。
如今,满架的翠绿不见了踪迹,几片稀疏萎靡的葡萄叶无精打采地散落在藤蔓间。还有那一串一串的葡穗,低垂在藤蔓下,青色的果实,也少得可怜。看着一颗颗瘪掉的果子,心里蔓生出莫名惆怅。
母亲见我在院子里站得久了,便拿了一把旧木椅子过来让我坐。她没再多说什么,径直走到院墙边,蹲下身子,伸出双手,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几株长得已齐膝的野草拔了出来。夕阳的余晖透过葡萄架的缝隙,洒落在母亲的背上,反射出柔和的光芒,有如母爱的辉泽。
“往年门前的这块园田里您总是种满了菜,今年怎么就种了这一点呢?” 我轻声问母亲。
母亲没有转过头来,一边拔草一边说:“现在种这点就够了,种多了也没人吃,你们都不经常回来。我和你爸都老了,也吃不了很多……”
我听了,心里一酸,小声说:“您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方便了,就少种些。”说完,心里有隐痛一浪一浪地翻涌上来,喉咙也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发不出一点声响。
我立在母亲身后沉默着,眼睛里面有抑制不住的液体往外涌,瞬间看不清了母亲的模样。我忙低下头摘下眼镜,佯装飞虫迷了眼,用手揉着模糊的双眼。
母亲站起来,扶着葡萄藤的支架,伸了伸腰,全白的头发在那几片稀疏的葡萄叶子的反衬下,越发白得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