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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24年09月16日 星期一

一部独特的明代政治制度史

——读方志远《明代国家权力结构及运行机制》

朱延嵩
《工人日报》(2024年09月16日 03版)

明史研究专家、知名学者方志远所著的《明代国家权力结构及运行机制》(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一书,以明代国家权力的内部结构和运行法则为切入点,勾勒出明代从中央到地方,从皇帝到乡绅里甲层层制衡的庞大国家机器。通过明代权力结构初创、定型、调整、再定型的全过程,展现明代国家权力结构演变的双轨制轨迹,展示国家权力“内廷机构外廷化、中央机构地方化、监察机构行政化”的普遍规律,揭示中国古代社会制度尤其是君主制度的本质特征。

从明太祖朱元璋开国之初的事必躬亲,到明朝中后期的垂拱而治,国家权力结构及运行机制有一个逐步完善发展演进的过程。明代政治制度的连续性不仅体现在《大明律》的不容更改,只能以“例”的形式加以补充引用,更将明太祖关于政治架构的基本原则“彼此颉颃,不敢相压,事皆朝廷总之”发挥得淋漓尽致。这就使得在嘉靖朝中后期,皇帝长期不临朝听政,大臣连见君主的面都是奢望的情况下,国家机器仍旧正常运转。

明朝废中书省,行六部九卿之责,更是因政权巩固和管理的需要,设内阁立首辅,与内廷司礼监“对柄机要”,形成上下相维、以内制外、相互掣肘的治理格局。而这种格局又要有监察系统的纠偏与干预,从而形成三方牵制的局面。而六科十三道作为言官系统的组合体系,它的作用又是如何发挥的,在这本书中都有详细的阐释。

在该书中,不仅介绍了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二十四衙门”的具体分工和职责,更以轻松的笔调,介绍了如懒惰之宪宗、儿戏如武宗的趣闻故事;不仅介绍了“勘合”“讼牒”“勾提”等古代术语,更深入研究了明代“两京制度”的形成和意义;不仅详细介绍了明代的科举制度,而且对从中央到地方的军队建制有深入细致的解读。作者对内阁、司礼监等具有鲜明特色的机构条分缕析,尤其是将宦官视为明代官员队伍组成部分的倾向和对宦官活动、作用的公允态度,有利于对明代宦官政治定位的重新审视。可以说,这是一部明代政治生态的全景图。

把明代国家权力结构看成是一个动态形成的过程,将特定时期“阴差阳错”发生而后来被证明重要的历史事件,以及推动这些事件发生发展的个人行为、群体行为纳入研究的视野,是该书的重要特色。正是通过对历史细节和标志事件的盘点和梳理,才进一步厘清君主集权专制统治下政治运行的逻辑和规律。

这本书其实是方志远在15年前出版的一部著作,在绝版后应广大读者的要求,今又隆重推出,可见其重要的史学研究价值。在这本书的《后记》中,方志远谈到,他在再版之初,曾经想对书中的一些内容进行完善和补充,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而是以原汁原味的状态呈现给读者。这本书从独特的研究角度出发,以上、中、下三编,对明代国家权力结构及运行机制进行系统梳理,是作者在深入研究总结诸多专家学者明史研究成果的基础上,独辟蹊径推出的精品力作,从当前的眼光看,仍有其叙述的逻辑和权威的依据,因而没有修改的必要。这本书完全可作为历史、制度史爱好者、研究者的案头之选,为他们的学术研究提供重要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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