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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24年12月08日 星期一

草的温暖

王乃飞
《工人日报》(2024年12月08日 03版)

现在的冬天,我们有暖气、空调,再也不怕寒冷的侵袭了。而我小时候,对寒冷却有些无能为力。那时候,一个家里顶多有一个炉子用来做饭兼取暖,为了省钱,还不让炉火太旺,屋里老是充满着寒气。没有炉子的屋里,就更冷了。

我们选择了廉价的取暖方式——草。一入冬,母亲便会把很多草装在一个大大的布兜里,装得结结实实、满满登登,再把那个布兜封上口。把那些厚厚的草铺到床上,床便一下子被抬高了,这就是我们那时候特有的草褥子。用草填充起来的褥子,不是很美观,躺在上面,却松松软软的。晚上倒在床上,夜里觉得冷了,我就把整个身子贴在草褥子上,便觉得有一股暖流涌向体内。整个冬天,我们就是躺在草里,在那些草的呵护下过来的。

做草褥子的草,大多是麦秸秆。麦收季节,麦子入囤,麦秸秆也不舍得扔的,要用碌碡碾碎了,再晒干了,放起来。等天冷了,这些麦秸秆便要装进布兜里,陪伴人一个冬天。

等来年天气转暖了,草褥子从床上抽下来。一个冬天,那些草都被我们压平了,压柔了,便会被母亲倒掉,只把那个布兜留着。那些被我们压了一冬的草,便成了做饭的燃料。再到麦收时,母亲又会把上好的麦秸秆晒好,收起来,她说:“新草才暖和。”

那些年里,装草褥子,铺草褥子,一直是冬天里必做的事。装好的草褥子,一个人都抱不动。可就是这种笨重厚实的东西,保证了我们家一冬的暖和。我整个青少年都是在草褥子上过冬的,直到后来生活好了,屋里有了暖气,才不用铺草褥子了。那装草褥子的布兜也不知扔到哪里去了。以后村里的土地都流转出去了,连根麦秸秆都见不到了,草褥子才从我们生活里消失。

感谢那些草,感谢它们曾经给我带来的,那样长久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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