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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跟那些办得不好的报纸学”
“这几十年我没有变过书生味道。”甘惜分评价自己“太书生气”,对社会交往和人情世故都不用心。
退休之后,他期待的重要社交,恐怕是退休后坐在铁狮子胡同的家里,等待学生们相聚,谈论国家大事。
“甘老师也参与,也会点评一下,但大多数还是笑眯眯地听,因为机会比较难得,他愿意听大家多说。”喻国明陷入回忆,“我们说话也是天南海北的,各种信息都有,有的重要,有的有趣。”
甘惜分对新闻界的一些现状并不完全满意。有时,他会和学生探讨如何通过合适的渠道,把一些真实情况给公开表达出来。
“他对新事物还是抱着一种乐观其成的态度。”喻国明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他告诉老师,现在,微博微信已经可以实现公民表达的功能。甘惜分急忙追问“微博微信到底是怎么回事”,接着,他浏览了微博,还开通了账号。由于眼睛不太好,很多微博都是由他口述,家人代为发布的。
甘北林透露,几个月前,父亲还问过他五六次“什么叫大数据”。
事实上,当年甘惜分关注的话题,在他告别讲坛之后并没有完全解决。2006年,郑保卫的博士生樊亚平走进了甘惜分的家门。这名年轻学子学习了甘惜分的论文著作,打算给“师公”作一个访谈,“目的就是希望借甘老的口,强化学界和业界需要解决的一些问题”。
对着老前辈,樊亚平提出,一些学者的观点根本站不住脚,但是没有人与其争论,学术研讨会从来都是各说各的,“听到这个话题,甘老非常激动,说确实需要争论,‘我写一些文章,我就希望有人站出来跟我争论,但是没人争论啊,要是有人就好了,我就可以进一步阐发我的观点’。”
当樊亚平问“如何做一个好记者”,甘惜分说“为人民说话”,又问“怎样成为一个好记者”,甘惜分答“首先是一个好人”。
“他当时像老小孩一样。”樊亚平回忆,听到新闻界的一些“老病”,甘惜分希望他把这些“很有战斗力的话题”直接写出来,“那样更有冲击力,能够在学界和业界掀起一股巨浪,”“你在前边冲,我在后边给你敲边鼓”。
“我就感觉,他虽然90岁了,但是那种战斗性、冲击力,真的是给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如今已是兰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院长的樊亚平说。
在甘惜分的多名学生、家人看来,甘惜分之所以长寿、思想深刻,很重要的原因是他“只关心国家大事,不计较个人得失”。
甘北林告诉记者,父亲潜心学问,并且只做自己感兴趣的学问,不计较政治待遇、经济待遇:“四十年没党龄,不涨工资,没提等级,谁能受得了?”
年轻学子没有忘记甘惜分的名字。在高校新闻学教科书里,甘惜分在《新闻学大辞典》中的一系列新闻学定义成为绕不过的学习目标,还有新闻系学生办的校内刊物请甘惜分题字。
2012年,由他题字的一家学生媒体派学生记者回访了甘惜分。
令这大二名女生意外的是,教科书里屡屡提及的老教授甘惜分,一些观点似乎与年轻人不在一个话语体系里,但看完校园报纸之后,他用一口四川口音说:“挺生活化的,学生报纸就应该这么办。”
“文风僵化、思想老化是新闻界之大疾也,不要说一些套话,不要跟那些办得不好的报纸学。”当这位近百岁的书生说出这样一番话的时候,年轻的学生说,她“震惊”了。
本报北京1月11日电 记者 卢义杰 何林璘 实习生 欧阳方星 车灏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