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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度人类学终身成就奖“金琮奖”得主乔健:
“文化自觉”是对西方人类学的一种回应
//www.workercn.cn2016-01-08来源: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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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汇报:费孝通先生提出的“文化自觉”在国际上是否引发了共鸣,得到了积极的回应?

  乔健:目前来说,国际上的反应还不是很多,不过我认为,这与我目前关注人类学华文本土化有直接关联。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把它作为一个题目,放到明年中国人类学学会的年会上去探讨。费先生的“文化自觉”概念其实是对于西方人类学的一种反应。

  文汇报:中国人类学在国际上还处在边缘地位?

  乔健:这的确是一个事实。你看,印度的人类学发展得很好,为什么中国就不行?搞了这么久,到现在为止,台湾只有台大人类学系一家在支撑,内地的话,中山大学建设得还不错,香港的进展也不理想。日本、韩国的人类学做得都比我们好,印度的“本土化”也很成功,可能是受到英国的影响。

  文汇报:中国人类学的历史很久了,学者也不少,但还是发展得不好,原因在什么地方?

  乔健:现在主要是人为因素。人类学一直没有被认定为一级学科,是一个很大的原因。费先生过世后,中国再也没有一个有力的人类学家来争取这点。(南京大学教授范可补充道:费先生在世时曾尝试提出三科并立——人类学、社会学和民族学,但没有成功。他的话语分量重,一个人顶几百个人,当时没有办成这件事,现在恐怕更加办不成了。)

  文汇报:您跟内地、香港、台湾的人类学者打了不少交道,请介绍一下两岸三地的研究现状?

  乔健:香港那边,我自己要负一点责任,但现在人类学系还是比较弱,没有发展起来,主要还是靠几个外国人在支撑。台湾的情况比内地好一点,人类学比较强的力量是在“中研院”民族所以及史语所,成就主要在那边。本来要在暨南大学成立人类学的研究机构,后来也不了了之。

  文汇报:您现在的研究比较关注底边阶级和边缘群体。

  乔健:当初我为什么这么做,其实是因为比较少人关注。乐户(注:特指山西从事吹鼓手行当者)本身是贱民,我跟政府申请了一笔钱进行研究。幸亏去了,找到了150个乐户,现在再去找的话,肯定没有了。通过乐户,我发现“底边阶级”跟主流社会的隔阂很多,所以对他们产生了兴趣。

  文汇报:现在的年轻学者只会使用简体字,但很多史料又是通过繁体字书写。您对这种情况表示很担忧。

  乔健:我也赞成简体字,但是改革得太快了。一直到民国时期,繁体字还有合理的规范,后来就不是这个样子。现在台湾推行的简体字还会遵循一定的规矩,但内地已经不是了。再这么下去,我担心两者可能真会发生脱节,导致繁体字变成“拉丁文”。有朝一日,大家阅读古文都有困难了,那就糟糕了,发生断层了。我在报纸上读过一篇文章,是一位在台湾求学的内地学生写的。他说:中华文化悠长五千年,保存最完整的不在内地,而在台湾,许多文化的断层在文字简化上有具体表现——爱(愛)而无心、运(運\)而无车、有云(雲)无雨、乡(鄉)内无郎,而诸如“魔”、“鬼”、“偷”,这些字却没有变动。

  文汇报:在您求学、治学的一生中,对您影响比较大的学者都有哪些?

  乔健:中国学者的话,一共是三位。台湾地区的芮逸夫先生,研究的是亲属组织。他没有留学过,但是一直看英文书,他对当代学术的知识都是第一手的。还有李济先生,他是我本科时的导师。我后来从美国移居香港,常回台北,每次都会去看他。在大陆,就是费孝通先生了。在台湾有一些人说他是“政客”,但我不这么认为,他没有一篇文章是纯政治的。国外的话,之前提到了约翰·罗伯茨(JohnM.Roberts),我们两个人真是亦师亦友,关系很难得。事实上,每个我读过书、教过课的大学都有我钦佩的人。 (记者 黄春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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