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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纪委网站曾经刊发过一篇“永远在路上只有进行时”的文章,在谈到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形势与任务时,说“不能像深深的海洋,表面上九级风浪,下面却纹丝不动”。窃以为,这样的描述,抓住了当前反腐的本质。仅2014年10月到2015年1月,山西省各级纪检监察机关就查处近200起村“两委”换届选举违纪违法案件,但基层官员任性用权的问题到现在依然严重存在。好多人都听过“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句话,可能也有过切身体会,上层大领导大多平易近人、实实在在,而一些基层官员则是高冷傲慢、办事推诿。最近,就听一个朋友说了自己邻居在农村办低保的事情,具体过程不能详述,最印象深刻的是村委主任说的话,“只要我在这个位置上一天,你就别想办这个事儿。”从这句话品味出的权力傲慢耐人寻味,但也确实反映出一个现状,那就是有的基层干部还处在用权的误区中无法自拔,没有真正了解“严以用权”的内涵。
基层是离群众最近的地方,基层干部是和群众打交道最多的人,基层干部的素质高低不仅代表着我们党和政府的形象,同时也影响着群众办事的效率和心情。但是在一些基层干部的心目中,往往存在“天高皇帝远”的想法,觉得没有人能管得了自己,自认为手中有权力,群众来办事,高兴就办,不高兴就懒得理,甚至还故意刁难。有的官气十足,不吆五喝六觉得显示不出自己的威风,不高调用权展示不了自己的派头。有什么好处就照顾亲戚朋友,落实惠民政策凭感情,想给谁就给谁。有的虽然钱数不大,但是对于收入来源很有限的农民来说总归也是个贴补。
是什么原因让基层干部用权如此“任性”?主要是因为缺乏教育与监督。基层干部分布在基层一线的各个角落,面广量大,一些学习教育活动到了下面就变成了文件上和墙上的话,根本落不到实处,思想教育相对薄弱在所难免。同时,权力监督在基层也普遍存在“上级管不到、同级不能管、群众管不了”的现象,以至于部分干部思想出现滑坡,权力欲膨胀,有些干部多年慢慢养成了一手遮天、独断专行的坏习惯。当然,基层干部也比较忙,“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所有的政策落实、具体实施都是在基层,有的干部的确是“白加黑、5+2”的工作模式,在自身的生活工作模式处于高压的情况下,很难做到面对群众时保持心平气和,有的自身也面临经济困难,很难在面对利益的时候做到不心动或者公正。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一些基层干部已经是处于多年形成的利益共同体链条中的一员而无法自拔。北大社会学系博士生冯军旗从2008年初开始,在中部某县挂职两年,他写的《中县干部》调查报告,从学术的角度深入记录分析了一个县级政权的人员组成、结构、晋升方式和相互关系。从中可以看出,“政治家族”在地方政权相当普遍,占据了各部门的重要职位。政治家族对基层权力的垄断,固化了原有的社会阶层,令普通家族出身者更难凭借才干获取政治前途,也使许多利益的分配难以做到公平公正。
事实上,《中县干部》中描述的情景在中国的基层普遍存在。一个县城,就是一个典型的“熟人社会”,人与人之间往往三弯两绕就能扯上关系,或许我不认识你,但或许你的妹妹正好是我弟弟的同学,而他的岳父正好是她的领导的朋友。如此以来,各种利益揪扯便发生了,由此导致的用权随意也便产生了。甚至有的给人方便的干部也并没有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因为“只是一个人情而已”。
许多干部对于权力没有敬畏之心,是因为他们觉得权力是自己通过奋斗得来的。有些基层干部,在30多岁的时候得到一个科级职位,这个职位基本就伴随着他的终生了(在一个县城里,处级的岗位相当有限)。那么,从30多岁干到60岁退休的这么多年里,这个科级干部会在自己的位置上失去激情,也会非常熟练地掌握自己手中的权力该如何“运作”。同时因为看不到自己仕途上的更大希望而不免产生“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思想。
“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当前,一大批“老虎”“苍蝇”落马,社会风气得到了净化,政治生态得到了改善。但群众利益无小事,基层贪腐猛于虎。地方官场生态依旧是铁板一块、没有任何改观的现象必须改变,基层干部任性用权,最直接地损害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最能刺痛人民群众的心。具有深厚当地资源和背景的官员,往往对地方政情和政治生态的影响,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反腐不仅要涉险滩,更要下基层。因此,解决基层干部的用权任性问题,除了要加强学习和监督,敢于动真碰硬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外,还要在选人用人的具体操作上做文章,彻底摈弃一些选人用人上的不实用的花拳绣腿。如果不改变基层官员家族在一些行业内或者系统内的“世袭制”状况,那么“严以用权”在基层就得不到有效的贯彻落实,平民百姓感受到的公平正义和获得感就会相对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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