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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利用经典这颗种子,种出一棵属于自己的树
“典”当然主要是指经典的原理。但是典型的人和事,甚至经典的句式都可以拿来引用、翻用,以增加文章的力度和情趣。比如我们年年喊反形式主义,就是反不掉,某地开人代会,领导炫才,工作报告居然是一首数千字的五言诗。我写了一篇评论《为什么不能用诗作报告》结尾时说:“这确如马克思所说,是‘惊险的一跃’,如果跳跃不成功,那摔坏的一定不是形式,而是形式的拥有者。”马克思的原意是,从商品到货币的过程是“惊险的一跃”,这个跳跃如果不成功,摔坏的不是商品,但一定是商品占有者。
经典作品里总是有原理体现。马恩作品里有一般社会原理、哲学原理;毛泽东作品里有中国社会的政治原理;黑格尔的作品里有美学原理。哪怕每一个小的学术分支,只要它够得上经典,就必然会揭示出某一部分的原理,或者可以说,只有含有一定原理的作品才能够得上是经典作品。这也反过来说明,阅读,不管读哪一类作品,一定要读经典,这样你收获的就不只是粮食,更是种子;不只是几条鱼,还有渔具、渔法。当然,再经典的作品也只能作为客观的阅读对象而存在,要收到好的阅读效果,还得发挥阅读者的主观能动性,利用这颗种子,种出一棵属于自己的树。
五、理论的力量,经典的力量
1968年“文革”后期,我大学毕业后有一年的时间在内蒙古农村劳动锻炼。正苦于无书可读时,在灶台上见到一本已经撕破书皮的陈望道先生著的《修辞学发凡》,此为修辞学经典。陈是个老革命家,中国第一本《共产党宣言》的翻译者,当年与陈独秀一起做建党工作,后因脾气不合,就去做学问,又成了中国研究修辞第一人。修辞学是一个很小的、专业的学术分支,但是写文章的人不可不读。修辞学很专,我也无心专攻这一行,但我读后从中悟出的一个结论,就是新闻与文学的区别。这再次说明经典的理性光芒。其实我读这本书时还没有做新闻工作,这本书里也没有新闻二字。等到我后来当记者,再后来到新闻出版署从事管理工作,新闻界总有一个摆不脱的阴影,就是有人建议“消息散文化”, 一时在新闻界形成潮流,好像这是写好新闻稿的出路。为此《中国新闻出版报》开展了半年的讨论,多数来稿居然也同意这个观点。讨论结束时报社请我写一篇文章,虽然我是散文作家,但我明确表示消息不能散文化。理由当然有很多条,其中一条是按《修辞学发凡》给出的原理,修辞分两大类:消极修辞与积极修辞。
消极修辞主要用于应用、实用类文体,如文件、通告、科学著作、教科书等,典型代表是法律文件、行政公文,要极其客观准确;积极修辞用于文学写作,小说、散文、戏剧,典型代表是诗歌,可以任意想象、浪漫挥洒。消极修辞,注重表达事实,以让人“明白、了解”为目的;积极修辞,注重表达情感,以让人“感染、激动”为目的。消极修辞不是内容表达的消极,而是语言风格的消极,不张扬、不夸张,恰恰是为内容的积极让位,尽量把形式对内容的干扰降低到最小。根据这个原理,我们可以给文字大家族排出如下序列:法律——文件——教材——各种应用文——新闻(以上消极)——(以下积极)报告文学——散文——小说——戏剧——诗歌。可以看出,在这个大序列表中新闻处于消极修辞的末端,靠近积极修辞处,但从性质上讲,它还是属于消极修辞。有了这个序列表,就像有了一张旅店客房指南,或者是化学研究中的元素周期表,物理研究中的光谱图。对号入座,一目了然。
假如我们允许“消息散文化”,那么新闻与文学将没有边界,直接的恶果是假新闻的合法化,是记者天马行空的胡说、煽情。
这样借用修辞学原理就轻松解开了新闻界一个争论已久的难题。这是理论的力量,经典的力量。(作者为人民日报原副总编辑。唐宇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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