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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谈戏剧与文学(1)
文学是戏剧的灵魂
陈彦
//www.workercn.cn2016-06-03来源:人民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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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鹏飞 漫画

  故事永远是戏剧的命脉,而故事的本质是文学,文学是戏剧不可撼动的灵魂

  戏剧是靠讲故事取胜的,讲故事就是文学。无论唐传奇、宋元话本,还是明清小说,都为中国戏曲提供了丰富的思想精神营养。许多精彩故事,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携而生,难分彼此。近百年来,话剧、歌剧等戏剧样式传到中国,其核心仍然是讲好一个故事。故事之皮不存,其毛自无附着。作为戏剧这个靠故事安身立命的文艺样式,讲故事的能力就更需技高一筹。想想中国历史上的名剧《赵氏孤儿》《窦娥冤》《长生殿》《桃花扇》《牡丹亭》《西厢记》,哪一个不是因故事讲得撼天动地、精彩绝伦,而放射出了永久照耀历史、社会、生命、人性的精神与思想光芒?就拿莎士比亚作品来说,哪一部剧不是一个能够口口相传的好故事?世界上那些久演不衰的歌剧如《卡门》《图兰朵》《阿依达》《茶花女》《悲惨世界》,更是凭借优秀的故事登上了经典的位置。因此,故事永远是戏剧的命脉,而故事的本质是文学,文学是戏剧不可撼动的灵魂。

  戏剧一旦忽视了文学的力量,立即就会苍白、缺血。忽视文学的戏剧,其表现形式是多种多样的,首先表现在文本的粗糙上。故事编不圆,前后矛盾,不时出现叙述漏洞,有的甚至存在较大的硬伤。还有的,故事编圆了,所有缝隙也抹平了,但就是故事缺乏异质光彩,似曾相识,看了开头就能料定结尾。再有的,完全是新闻构件,与文学艺术压根儿没关系,当新闻性不在时,故事的魅力也丧失殆尽。还有一种时兴戏剧,专写地方历史名人,堆砌一些史料,编织一些放在谁身上都可以的“强烈冲突”,却无法打开一个历史名人的心灵世界,让人在干巴枯燥中看满舞台上“拉洋片”。凡此种种,都是文本自身忽视文学力量的表现。

  还有一种忽视文学对戏剧作用的表现是,不注重对文本的思想诠释与精神升华,只过度强调外包装的作用,尤其是对舞台设计与声光电的倾心依赖,因而形式大于内容,很像当下那些堂皇的商业包装:外壳精致无比,却大而无当,内核干瘪、寒碜。不适度的包装,会破坏作品内在精神意象的释放。有时舞台上最重要的布景道具,可能就是一棵象征无穷生命力的树木,甚至是一株需要特别强调的小草,硬要弄出铺天盖地的森林、草甸来,反倒把紧要处遮蔽了。还有些大制作、大场面、群体舞的运用,让一些本来可以进入思考的段落,变得躁动不安、浮皮潦草起来。戏剧的思想感情和艺术张力,一如绘画、书法,很多地方是要通过留白来完成的。有些演出,炫目的灯光甚至全然屏蔽了表演,观众看不真切演员的脸面、表情,更遑论细微丰富的变化,戏剧的表演主体反倒成了客体,这同样会消解戏剧文学的力量。文学是人学,在戏剧舞台,“人”是通过演员来传情达意的,演员是中心的中心,一切不能为演员表演提供帮助的辅助手段,都是不可取的。

  戏剧文学是演出团队共同的努力方向,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讲好故事,塑造好人物,让故事变得波澜起伏、情感跌宕交错,让人物变得立体圆融、生命丰富多彩。因此,无论是布景、道具、灯光、服装、音乐、动效,抑或是表演,都为讲好故事、塑造好人物而来,即使是歌剧这种以音乐与歌唱为主体的演出样式,戏曲这种“戏一半曲一半”的审美形态,也都是围绕着人物来展开音乐形象的。在戏剧舞台上,其实每个参与者,包括导演、演员、作曲、舞美、演奏等,同时也都是文学创作者,一旦哪个部门脱离了该剧的文学统摄,这个部门就会出现艺术创作问题。因此,戏剧文学又不单指文本,也是指统领故事、思想、精神情感的那个魂灵。

  戏剧要在文学这个基础上下功夫,只有基础扎实,二度创作才可能飞升起来,一旦基础不牢不稳,二度创作发挥、增生、堆砌得越多,越让作品的缺陷暴露无遗。主干肢体都呈现出病变与坏死迹象,穿上再华丽的衣服,涂抹上再炫目的指甲油,戴上再华贵的脚环、手链又有什么用呢?一切文学艺术都是以动人为前提的,动人的根本,就在于对所塑造对象性格、心灵的精准开掘与把握。舞台剧由于时间、空间与篇幅限制,塑造人物尤其需要单刀直入,使性格快捷显现。因为舞台剧无法进行巴尔扎克式的文字描写,只有通过精彩、洗练的独白、对白、旁白、咏叹、宣叙、对唱、重唱、合唱,完成人物的生命个性、故事的起承转合、思想感情的波澜起伏。每一句话、每一句唱,都需反复推敲打磨,尽量做到“一石三鸟”的内蕴富含,才是戏剧这种独特文学样式创作的要妙。一句话:由于长度的规制,戏剧文学创作,只能使劲压榨水分,拼命捞取“干货”,别无他途。当然,戏剧文学的根本,还是要扭结在对历史和时代的责任上,任何精致的戏剧文学,一旦脱离了社会责任,就如雕刻精巧的鼻烟壶,终不过是一种玩物而已。几乎所有剧种都可以久演不衰的《窦娥冤》《铡美案》《杨门女将》等戏曲经典,就向我们深刻地昭示了这一点。(作者系作家,代表作有戏剧作品《迟开的玫瑰》《大树西迁》《西京故事》和长篇小说《装台》《西京故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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