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 孩 和 高 粱
作者︱傅祥友
女孩第一回见他,心里就有点儿别扭。
这人,且瘦且高,像山洼里的一棵高粱。女孩便有些恼月下牵线的师傅。
事前,师傅还说哩,小伙子蛮过硬的,在集团技术中心搞车型设计。
女孩硬着头皮,跟他沿河岸走了一趟。其间,不知他说了些什么,惹得女孩咯咯笑。
分手时,女孩说:“再溜一会儿!”
第二次见面后,师傅追问感觉,女孩红了下脸:“先处处再说!”
两个月后,师傅无意中碰见女孩,就见她挽起了他的手臂,小鸟依人的样子。师傅向着她笑,有点小得意。
“你好像棵高粱!”一回压马路,女孩随口说。
“山坡上的那种吧。”他审视自己,挺认真的样子。
以后,“高粱”就成了女孩口里对他的昵称。
促使女孩和高粱定下关系的,是一个夏月夜。女孩早些到了“老地方”,就藏在一旁,想和高粱逗个乐儿。
不巧,那夜“老地方”有两个年老的盲人琴手在弹唱。高粱来了,看了看手表,便蹲在盲人旁边听唱,听一曲就放一些钱。在放第三次钱时,高粱嗅到一股馨香,女孩已经站在他背后了。
到了冬天,高粱被女孩子拉着进了商场的精品专卖厅。女孩说:“你成天就这套工装,灰土土像个土豆。”精品专卖厅的衣服多是万而八千的,高粱见了扭头就走,却把女孩拽到了马路对面一家SUV专卖店。
“想买车?”女孩一脸困惑。高粱笑而不语。
这是一家专卖国外品牌SUV店。高粱先看了技术参数表,又从销售业代手里要过钥匙,要试乘试驾。人家瞟了他一眼,说:“七十六万裸价,不是随便就可以试驾的。”人家这是怕他买不起,又想过下驾乘豪车的瘾。不过,人家在心里还是蛮佩服他的,人不可貌相,这主儿挺懂车的。
“请不要把这里当自由市场。”保安横在高粱面前,足有高粱两个宽。高粱着实一惊。
“我看你在车上磨叽了近四十分钟,不像买车的主儿。”
“出去吧——”保安双手按在腰际的宽皮带上。
高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于是,两人口角起来。保安一急,手握警棍喝道:“再狡辩,我就......”嘴边的“修理你”还没出口,专卖店经理来了。后面跟着女孩。
经理对保安说这样不好,要尊重任何一个顾客,保安忙躬身说是。女孩则坚持说这事儿不能就这样了结。
结果,保安向高粱道了歉。女孩挽着高粱的手臂,昂着头走出了专卖店。
“人家没有冤枉你,你今天可真不是个买车的主儿!”女孩噗嗤一笑,“倒像个间谍”。
“要买,我就买辆自己参与设计的车!”高粱拉着女孩的手,很自信的样子。
今年元宵节,我在楼下和邻居刘阿姨聊天,一起等她家宝贝闺女到我家串门。这时,一辆羊脂白风神AX7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只见女孩和高粱从车里出来。直到这时,才知他已成了刘阿姨家的姑爷。
这位山里考出来的大学生,在一家央企技术中心从事设计工作,却生性幽默,言语诙谐。不过,我总觉得有些面熟,像在哪儿见过。
待高粱他们走后,我突然记起,在市优秀科技青年光荣榜里,张贴着他戴红花的大彩照,先进事迹里说他曾参与东风风神AX7的设计时,苦思多日,寝食不安,直至设计出笼。还记得文字里引用了句诗“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作者简介
傅祥友,六十年代末出生,湖北枣阳人。湖北省作协会员。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文学作品曾被《短篇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海外文摘》《微型小说选刊》《散文选刊》等选载,入选过中国年度最佳小小说榜,获多届全国微型小说年度奖。出版有小小说集《一袭长发》、短篇小说集《宋词爱情》、长篇散文集《远离的世界》等。
本期策划︱黄承林
本期责编︱李慧改
文中插图︱网 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