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闻莺︱黄承林散文：房间里的空气

2019-04-02 08:27:57　　来源：东风文学

　　房间里的空气

　　作者 ▏黄承林

　　我有过敏性鼻炎，所以对房间里的空气一直颇为敏感。小时候，生长在农村，那时的房子是土墙、土坯、泥瓦构筑而成，满屋子充满着泥土的气息。不同房间里的空气，更是明显飘逸出不同生活的气息：像我家这样人口众多，生活拮据的家庭，厨房里满是苞谷、红薯、南瓜，甚至是泡腌酸菜的气味。小孩的卧室里总是隐约弥漫着汗臭、乳臭，甚至尿臊味。父母的卧室里往往会腾出一些空间，存放几个酒坛子，床头柜里也会放些爆米花、红薯干、花生之类好吃的零食，因此，总会弥漫出阵阵醇香和令人垂涎的诱人气息。可惜，这个房间总会被大人锁起来。我们可以贪婪地嗅到这个房间里的空气，却无法随时享受房间里存放的食品。不过，这些东西原本并不丰沛，也就是过年的时候，这样的气息才能够突出的弥漫出来。

　　后来上学了。学校的房间为教室，教室里的空气尽管时而紧张，时而活泼，但总是弥漫着书香，我喜欢这样房间里的空气。学校的房间很多，不同的房间就是不同的班级和不同的年级，不同的层级、不同的学科、不同的老师、不同的学生，使得不同房间里的空气中，传播出不同的知识和信息。这样的空气，令我有一种幸福和快感，让我忘记自己的贫穷和弱小，感受到空气吸入心肺的充实，膨胀出梦想展翅高飞的欲望。

　　从家庭到学校，从厨房、客厅、卧室到教室，从房间里的泥土气息到书香气息。我不知道是房间里的空气变化，促进了我的成长，还是我的成长，影响了房间里的空气。也不知是年龄越来越大，呼吸系统变得脆弱而娇贵？还是过敏性鼻炎时常发作？总之，我对房间里的空气，越来越感到敏感。

　　房间里的空气！忽然引发出我的一些想象与感触。仔细想想，我们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关联在房间里。八小时在房间里睡眠，八小时在房间里工作、学习或生活，还有另外的八小时则在此房间向彼房间移动中。显然，我们真正完全在户外活动，呼吸户外空气的时间并不多。人类一刻也离不开自然界的空气，可能更确切地说，人类更多是在呼吸着房间里的空气。

　　过去，一说到空气。我估计绝大多数人本能想到的就是自然界的空气，这个固然没错。空气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确实充溢在自然界，一阵春风，一缕夏日，一滴秋雨，一场冬雪，都可以让我们感受到四季变化对空气的影响，流动的空气、燥热的空气、湿润的空气、寒冷的空气，都是季节赋予我们自然的感知。我们还能感知到空气里的花香，空气里的清新，空气里的舒爽，空气里的静溢，这些是没有被污染的空气，赐给人们的美好享受。但是，我们现在则越来越感知到的是，空气中的阴霾，空气中的污浊，甚至空气里散发出来的刺鼻气味，这里面有化肥的气味、汽柴油的气味、工厂里排出的工业垃圾的气味等。

　　这种污浊的空气，四处弥漫，自然而然地就进入到我们生活、工作和学习的房间里。于是，房间里的空气，渐渐开始变得更加复杂起来。原本的泥土气息，原本的生活气息，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被水泥钢筋、各类材质不一装修材料所取代，你不仅可以闻到油漆味，还能闻到甲醛，二甲苯，或是更多我说不出的化学材料的气味，还有地沟油，甚至是毒牛奶、毒食品的气息。让我在自己的房间里，也感受的空气的恶劣和紧张。离开学校也太久、太久了，听说现在从小学到大学，房间里很难再闻到纯洁的书香气息，总有一些铜钱的恶臭，侵袭着教育的圣地。

　　我小时候，多病多灾，经常住院，对医院房间里的空气，并不陌生。人吃五谷杂粮，咋能不得病呢？我想，大家对病房里充满药味的空气，也不会陌生的。前不久，一场小疾又住进院，整天嗅着医院病里药味十足的空气，我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的童年，也想到许多往事。病房里的空气，不仅刺激得鼻子难受，更感觉人的身心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我估计，这类房间里的空气大概是大家都不愿闻到的。除非你是医生或护士，白衣天使职责所在，躲避不了。当然，即便在医院，也有例外的地方，譬如产房，空气里飘逸幸福的奶腥味。只是可惜的是，医院房间里的药味和产房里的奶腥味里，也侵入了铜臭味。

　　忽然，由产房想到了洞房。或许对于每个人而言，洞房里的空气，才是世界上所有房间里的空气中，最诱惑、最迷人、最令人留恋的空气。因此，洞房的大门、阳台及窗户往往是关闭的，不愿敞开的，一对新人不愿那外面的气流进来冲淡了房间里的气息。洞房里的空气里始终弥漫着爱情的气息。那气息总让人想起最美的时光，最难忘的岁月。蓝蓝的天、茫茫的山、碧绿的水、朗朗的书声、羞涩的初恋。回味着这一切，或许一对新人喜极而泣，眼泪夺眶而出，千万种情怀犹如洪水般倾泻。房间的空气里裹挟着爱情的气息，那气息眩晕双眸，明媚心灵，滚烫热血，让彼此感受着挚爱。当然，有时候，洞房里的空气，不仅仅充斥着爱情的气息，也会有今生欠下的遗憾与不甘。但愿这样的空气，尽快从洞房的扩散。

　　无论我们情愿与否，实际上每时每刻，外界的空气都会与房间里的空气都在迅速交织。就好比我们既要与家人相处，也要与外界的朋友交往一样，相互之间是一个有机的整体。

　　我们每时每刻都在呼吸空气，空气对人类的生存和生产有重要影响。有人说，假如没有空气，我们的地球上将是一片荒芜的沙漠，没有一丝生机。从理论上讲，自然状态下，空气无色无味无臭。但实际上，我们都能够感受到空气的存在，且越来越感受到保护环境和净化空气的重要，因为我们更多感受到的是房间里的空气异常。其实，自然界的空气和房间里的空气，原本就在一个大的循环系统。我们之所以能够评价空气的好坏，恰恰是因为不同房间里的空气会给我们带来完全不同的心境和心情。空气清新、空气新鲜我们的感受自然会舒爽。而空气污浊不堪、乌烟瘴气、又闷又热、阴暗潮湿等，我们会感受到空气会令人窒息。

　　轻轻地推开房间，让房间里的空气与外界的空气对流。还原一个有机的自然生态。今天双休日，天气不错，春光明媚，空气清新，我坐在家里的阳台上看书，这是房间与外界的交汇处。阳光轻轻的洒在身上，远处传来欢乐的歌声，我静静地倾听着、想象着，和煦的春风带着爱情的气息，顺着我熟悉的方向飘来，飘来。房间里的空气中，阡陌红尘，愿相伴与你。

　　作者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