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红场胜利日阅兵式能否如期举行一直牵动俄罗斯人的心。所幸，疫情的蔓延并没有阻止红场阅兵式，虽然改变了阅兵式的形式——5月9日，当各种型号和功能的战机从克里姆林宫上空轰鸣飞过时，俄罗斯举国上下以历史上最独特的形式纪念75年前那场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胜利。

　　空空的红场，满满的情怀

　　今年的红场胜利日阅兵式所经历的决策过程可谓史无前例。精心策划和认真准备的大阅兵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搅得几乎夭折。

　　本来俄罗斯准备在今年5月9日搞一次相当规模的阅兵式，纪念卫国战争胜利75周年，还准备邀请外国军队代表团。国防部长绍伊古在2月中旬曾向媒体透露，红场阅兵式将用时一个半小时，而整个纪念活动会持续四天，纪念活动的主角是卫国战争老战士，很多活动是为他们安排的。如今健在的老战士早已过耄耋之年，他们是俄罗斯的国宝，在社会上受到广泛尊重。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让今年的阅兵式组织者犯了难。新冠肺炎疫情没有绕过俄罗斯，不仅如此，虽然政府采取了严谨、严厉措施抗疫，但是形势依旧十分严峻。截至5月初，俄罗斯感染新冠肺炎人数超过14万人。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开始担心“5.9”阅兵式能否如期举行。

　　莫斯科是俄罗斯人口最密集的城市，这里的疫情尤其严重。与此同时，决策者也在考虑各种替代方案。4月28日，俄总统普京决定，5月9日的阅兵式如期举行，但是只进行空军部分的阅兵式，以空军战机编队接受检阅的形式向战争年代的英雄致敬，纪念卫国战争胜利75周年，晚上各城市将在市中心燃放节日烟火。这表明，阅兵现场将没有观众。普京解释说，疫情流行的情况下，在红场举行传统阅兵式不安全，尤其对老战士的身体健康没有保障。他号召大家，在胜利日向卫国战争战士致敬，向在世的老战士表示祝贺。“即使不能够拥抱老战士，也要向他们发出最热情和温暖的祝贺！可以和孩子们、孙辈们看看家里的老相册，讲述从祖辈们口中听到的关于战争的故事，一起高唱那些耳熟能详的‘胜利日’歌曲。”

　　正所谓，疫情挡不住胜利的脚步，隔离割不断对英雄的至爱。

　　悠悠的历史，严酷的现实

　　红场阅兵有着悠久的传奇历史。1941年-1945年苏联卫国战争对于俄罗斯人来说是一场关系到国家和人民生死存亡的神圣战争。为了战胜德国法西斯，苏联人民承受了2000多万人的牺牲，这个胜利的代价几乎是全国每一个家庭都分担的。因此，不忘过去，纪念胜利始终是俄罗斯人民的传统。红场阅兵是这个传统中最闪亮的部分。

　　第一次阅兵在1945年6月24日，阅兵指挥是罗科索夫斯基元帅，苏联英雄朱可夫元帅检阅队伍。这次精心组织的阅兵全部由参战部队将士组成，总共编成12个方队，其中10个方队由参战所有现役方面军代表组成，此外海军和国防人民委员部各出一个方队。每个方队有1000多名最优秀的战士，其中不乏苏联英雄和荣誉勋章获得者，方队前面领队的是各方面军和集团军司令。当时有近4万军人和1850部装备通过红场。游行结束后200面被摧毁的德军军旗被丢弃在列宁墓前。这个历史画面传遍世界。

　　第二次大阅兵已经是1965年，此后一般逢五逢十的年份举行阅兵活动，但是规模都不是很大，比如1975年的阅兵式只持续了30分钟。1985年，卫国战争胜利40周年的阅兵规模很大，这除了40周年的历史节点外，苏联新一任领导人希望利用阅兵提高国内外影响力也是重要考虑因素。

　　当代俄罗斯第一次胜利日阅兵是在1995年，即卫国战争胜利50周年之际。当时的俄罗斯急需提振民族自信心，急需让世界认识到国家的实力，急需让年轻人了解国家值得自豪的历史。这场胜利阅兵的组织者可谓用心良苦。胜利日阅兵的场面就是1945年第一次胜利阅兵式的再现，由老战士组成的战争期间的10个方面军方队，高举着当年的战旗走过红场。参加检阅的俄罗斯军人身着卫国战争时期的军装。中午时分，莫斯科库图佐夫大街俯首山前，莫斯科卫戍区和军校的学生还举行了有军事装备参加的阅兵式。1995年在纪念卫国战争胜利50周年时决定除地面活动外，增加空军受阅项目，当时由79架战机组成的空中编队，包括图-95和图-160战略轰炸机，从俯首山上空飞过。也就是在这一年，俄罗斯颁布了《关于永久纪念苏联人民1941—1945年伟大卫国战争胜利》的联邦法律，规定每年5月9日在莫斯科、各英雄城市以及发生过战事的城市举行胜利日阅兵式。

　　今年的胜利日阅兵式受到特别重视，与俄罗斯所面临的国内、地区和国际形势有很大关系。在俄罗斯国内，修宪进程关系到俄罗斯的长治久安，胜利日阅兵是增强凝聚力的有效方式；地区层面，欧亚经济联盟开局5年，进一步发展欧亚一体化需要加强欧亚国家在未来前途上的共识，昔日并肩作战，今日也面临着共同的安全与发展问题；国际层面，俄罗斯受到苏联解体以来从未有过的压力。阅兵，是在检阅人民的团结力量、俄罗斯对欧亚国家的影响力和在国际舞台上的实力。

　　胜利属于人民，和平属于世界

　　俄罗斯希望，虽然疫情打乱了红场胜利日阅兵的宏伟计划，但丝毫不减卫国战争的世界意义。由于卫国战争的胜利，二战的结束以及战后联合国机制的作用，世界获得了75年的相对和平环境，因此二战的胜利是人民的胜利，因为世界人民摆脱了战争的深渊。今天的世界尤其需要和平，因为今天世界面临的问题，安全问题、稳定问题、发展问题，只有通过全世界人民的共同努力才能解决。疫情再次告诉人们，全人类面临的威胁与挑战，不管这种威胁与挑战是传统的还是非传统的，都需要全人类的共同努力。

　　（作者：李永全，系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中俄关系高等研究院教授、国际关系学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