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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短发、一幅白色不镶边眼镜、说话语速偏快……如果单从外表看,人们很难将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研究中心主任侯蓉,与憨态可掬的大熊猫联系在一起。但她,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研究熊猫的专家,常被外界亲切地称为“熊猫妈妈”。
时光流转,侯蓉不仅见证了基地熊猫从最早的6只大熊猫到现在的202只,也将自己25年的青春岁月投入到大熊猫保护与繁殖工作中,攻克了一个又一个技术难题。
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研究中心主任侯蓉接受光明网记者采访 张悦鑫/摄
数十年如一日坚持研究,克服大熊猫繁育关键技术难题
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简称“熊猫基地”)位于四川成都北郊,是一处与杜甫草堂、武侯祠、金沙遗址齐名的所在,去年来到这里观看大熊猫的游客超过了750万人。“今天能在基地看到一只只健康可爱的熊猫,其实靠的不是资源,而是我们的技术。”回忆起25年来守护大熊猫的经历,侯蓉深感不易。
时间回溯到1994年。刚刚研究生毕业的侯蓉来到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研究中心工作。那时研究中心刚刚成立不久,科研条件简陋,整个基地仅有一台电脑,两名技术人员、一名工人。
为了筹建一间像样的实验室,侯蓉手绘了实验室改造方案、设计了实验台。人手不够,实验室无菌间的地板需要清理,侯蓉就自己蹲在地上一寸寸擦洗。那时从熊猫基地进城没有公交车,单位也没有公车,需要运送标本进城时,侯蓉就长期搭乘三轮车或骑自行车进城。几十公里的路程中,有些路段还未安装路灯。“天一黑其实心里很怕,精神高度紧张。晚上九十点回到家,整个人已经累瘫了。”侯蓉回忆。
与硬件条件的艰苦相比,大熊猫的培育才是真正困扰研究中心的挑战。上世纪90年代,繁殖难是熊猫基地人工圈养大熊猫面临的最大难题,其原因在于大熊猫发情难、配种难、幼崽存活难以及身体状况不理想等。刚刚毕业的侯蓉凭着一股冲劲儿,接下了这项挑战。
侯蓉发现,当时几乎没有能够自然交配的熊猫,都是依靠人工授精。而人工授精效率低,侯蓉形容是“碰运气”,配五次中只有一只熊猫能够顺利出生。因此,侯蓉和同事决定,要解决“繁殖难”这只拦路虎,首先就要提升人工授精效率。大熊猫一年仅一次排卵机会,如何准确抓准大熊猫的排卵时机,是大熊猫繁殖的关键技术难题。为了摸清这一规律,起初侯蓉和同事连续几天为这几只大熊猫授精,最后只有一只熊猫产下一子。
研究没有止步。后来,为准确帮助大熊猫找到恰当的人工授精时机,侯蓉和同事投入十几年的时光才攻克了这项难题,从最早要花5天,后来逐渐缩减到3天、2天、1天,最后只需要6个小时,就能精准找到人工授精时机。据了解,目前该技术在全球也处于领先地位。侯蓉说,这种研究短期内很难看到成绩,是一个需要持续改进的过程,很多类似难题的攻克,都是靠漫长的摸索。
“玩转”技术改善健康状况,引领大熊猫保护工作进步
消化道疾病曾是威胁圈养大熊猫最为严重的疾病,表现为所有圈养大熊猫均出现频繁排粘液便现象,频率可高达39次/年;另一表现是“营养不良综合症”,发病率高达15%,患病个体发育停滞,丧失繁殖能力,反复慢性腹泻,早期夭折。这些问题导致2000年以前,大熊猫年均死亡率高达10-12%。
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侯蓉团队都找不出引起大熊猫腹泻的病原菌或者病毒,一般的治疗方法效果也不显著,直到一个案例给了侯蓉启发。一只按照协议被送往日本的熊猫也出现慢性腹泻的状况,当地饲养人员采取了减少精料、增加竹子喂养的方式,腹泻意外得到慢慢好转。侯蓉想到,通常认为是竹子营养不够,才采取高精料、低竹类的饲养方式,会不会是这样传统的喂养方式引起了慢性腹泻?
为了印证这一想法,侯蓉牵头调查了近四年的饲养数据,主要分析了饲料的营养成分变化与大熊猫排黏液便的关系。数据数量庞大,侯蓉组织了10几位同事前后花费一个多月时间,一共录入200多万个数据。功夫不负有心人,侯蓉透过数据发现,不合理的饲养和添加剂是导致大熊猫排黏液便和慢性腹泻的重要原因,由此大胆提出改变延续了几十年的传统“高精料低竹子”的饲养方式,建立大熊猫“高竹类低精料”饲养方式。采用颠覆传统的饲养方式后,大熊猫的健康状态得到显著改善,排粘液便的发生频率显著下降,再无新增“营养不良综合症”病例出现。大熊猫健康状况的改善也为成功繁殖奠定了基础。
此外,侯蓉也十分重视基因资源的收集、保存。“大家可能无法想象,来基地后自己第一次在显微镜下看到大熊猫的精子时,感到特别吃惊,因为没有看到一个直线运动的精子,这意味着精子活力差、质量低。”侯蓉提到,因为繁殖效率低,有些个体从出生到死亡没有留下一个后代,这些个体也没有为种群发展作出贡献。
为此,侯蓉负责并具体实施了大熊猫基因资源库的建立,建成了国内外最大的大熊猫细胞库、精子库,首次建立了大熊猫干细胞库,为大熊猫珍贵遗传资源的保存探索了一条新路。
侯蓉为熊猫宝宝检查身体 邵绪楠/摄
关注环保与生物多样性,将经验推广到濒危野生动物繁育领域
“普通观众主要关注大熊猫怎么萌、怎么可爱,但作为技术人员,考虑的是现在存在什么问题,怎么解决这些问题。”谈起大熊猫保护,侯蓉强调,不能让研究仅停留在争取项目、发表论文、追逐研究热点上,必须始终清醒认识到开展濒危野生动物保护研究的重要性。
同时,她还把这样的科研理念传递给了熊猫基地的伙伴们,鼓励科技人员要耐得住寂寞,做出能切实促进保护的研究成果。也正因为秉持这种理念,她在保护大熊猫的路上,一走就是20多年。
侯蓉和熊猫基地的科研团队还将经验推广、传承到濒危野生动物繁殖及保护研究领域。“大熊猫保护和其它濒危野生动物保护原理是相通的,大熊猫保护上的思路、经验、技术可以为我国其它濒危野生动物保护提供参考。”侯蓉说。
2018年5月,一条有关“鸟类‘大熊猫’破壳而出”的新闻出现在国内各大网站上:在雅安蜂桶寨保护区及成都大熊猫基地科研人员的努力下,当年全球第一只笼养绿尾虹稚成功破壳。绿尾虹雉是中国特有大型鸟类,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世界性易危物种。2017年,四川省林业厅邀请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将大熊猫保护的成功经验推广应用到绿尾虹稚的保护上。这一年,绿尾虹雉成功繁育成活5只,创下近10年来最好繁殖成绩。
除了绿尾虹雉外,相关科研成果目前还推广应用到了小熊猫、华南虎、斑鳖等其它珍稀濒危野生动物的保护上。特别是小熊猫,通过圈养大熊猫繁殖育幼技术在小熊猫上的成熟运用,熊猫基地圈养小熊猫种群数已达129只,建成了全球最大的人工圈养小熊猫种群。“她特别强调科研成果转化与应用的重要性,目前研究中心的研究成果70%以上得到转化应用。”侯蓉的一位同事告诉记者。
“通过努力能够改善濒危动物的健康状况和繁殖效果,这种付出带来的愉悦已超过所有奖励。这也是科研人员的乐趣所在。”侯蓉脸上洋溢出满满的职业幸福感。
在侯蓉办公室,记者留意到:本该平放在桌上的办公电脑,底部被一个支架撑起来,高出桌面许多,电脑键盘也随之被抬高,放在桌上的一块架子上。这样放置的结果是,人无法坐着办公。侯蓉同事们说,由于经常性的加班以及高压工作状态,侯蓉患上了颈椎病和腰椎病。为了减轻办公室工作带来的身体负担,侯蓉常年是站着办公。
“精益求精,追求卓越,尽力把事情做到最完美。”这是侯蓉对“工匠精神”的理解。25年行走在大熊猫守护之路上的她,一直在默默践行。(记者 黎梦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