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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9日,作家莫言在云南昆明参加了第十三届亚洲艺术节和第二届亚洲文化论坛。他说:“云南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它的多样性,植被、地理风貌、文化、民族的多样性。这几年,我参加了很多论坛,文化的多样性以及保护多样性都是重要话题,这说明文化的多样性正在受到挑战。”
对于这样的挑战,莫言最熟悉的莫过于他家乡山东高密的剪纸、泥老虎和茂腔。在他小的时候,逢年过节,村里的老太太和小姑娘们就把红纸剪了,贴到窗子上,晚上用灯一照,白色的窗纸、红色的窗花,显得立体而喜庆。然而,现在,窗花很难看到了,因为农村的木格窗子没有了,全改成了透明的玻璃落地窗,贴上剪纸,反而显得不伦不类。从小听着茂腔长大的莫言,直到现在一听到还会浑身颤抖。可是,要让那些习惯看电影、看电视、上网的年轻人花钱跑剧院去听一些人咿咿呀呀地用缓慢的调子演一个古老的故事,很难。
像爱茂腔一样,莫言是那么爱高密的泥老虎。少年时期的莫言,在赶集的时候最盼望大人给他买一个用手摇就发出吱吱声的小摇猴,而更高的奖赏则是一个双手挤压的泥老虎,一按就咕咕咕咕直叫。他后来很多小说里都有大量的色彩描写,都来源于高密泥塑的影响。“我没有刻意地用这样的色彩来烘托我的作品,这是一种童年、少年时期接触的艺术的互联,或者说是民间文化的互联。”莫言说。
然而,不久前,莫言看到有人用高密的泥巴捏成了断臂维纳斯。“很荒唐、很荒诞,这不是一条正规的道路。年轻人应该学习前人,既然前人可以把老虎的凶猛夸张成憨厚可爱的样子,那么别的动物也可以夸张成非常有意思的样式。创新应该在原来的传统上进行创新,不应该漫无边际。”
再如,有人用茂腔歌颂现代人,戏中的人物本应穿着古装,可现在上来一个农村妇女主任,挽着裤腿、挽着袖子,肩上扛着一把铁锹,蹬蹬蹬蹬跑到舞台上来,一张嘴就是茂腔,“非常滑稽和荒诞”。据莫言介绍,为了不让茂腔在“我们这一代人的手中断掉”,高密的艺术乐队面向社会选拔50名少年去潍坊艺校学习,回来后给予事业编制,引来500多名少年儿童报名。现在,这些十二三岁的少年即将毕业,进入茂腔乐队之后,他们演什么、怎样演,都是巨大的考验。“他们要依靠演出、门票来养活自己,戏要好看才有人来看。怎么样让这样民间小戏生存下去,这是茂腔面临的最大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