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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这件事
在《八位作家和二十四本书》里,吕新说:真正的作家就是那种傍晚时匆匆到来,黎明前又独自离去的人,带走的仅仅是一身夜露。多数的时候,毫无(世俗的)风光可言。
在现实中,他显得很从容。对于写作之外的人与事,他关心得很少,也很少受到这些外力的影响。别人的判断不能左右自己的判断,他所有的困惑和挫折,都源自于写作。写作中遇到的难题,是他唯一乐意费心解决的事情。
在1986年正式发表作品之前,吕新已经有了一两年诗歌创作的经历。这一段在雁北度过的青春时光,激发写作欲望的,不是要改变命运,而是胸中结集了无数的风雨阴霾,张口就要吐出闪电。写作,并不是受到什么生活、阅读的启发,而几乎是一种本能。整个上世纪80年代,他由着这种热情冲动地写作。写完了给周围人看看,好多人看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写什么,但就凭着直觉,他成为了先锋派作家。
踏入写作领域的吕新,沉默却非常执着。彭有先先生回忆当时的吕新,讲过这么一个故事。那时候吕新已经调入文化局专职从事写作。半年之后,白元甲局长对他说:“小吕这后生怪怪的,不说话,只会用那双大黑眼睛看人,不出门呆在屋子里傻坐着,你说,他是否有精神病哩?晚上整夜不睡,白天却把门闩得紧紧的睡大觉,真让人不可思议哩。”非常了解吕新的彭老师却笑答:“有才华的人,就有特殊的个性。没有个性的人,就像棉花一团,是不会有大作为的。咱们让他自由自在地施展发挥自己的才华吧。”从此,吕新在文化局成为自己管理自己的自由人了。他年轻却不贪玩,把时间看得紧紧的。躺在床上思考问题就算是休息。他写得很快,白天思考打腹稿,晚上写,一晚上就能完成数千字的佳作。
吕新谈到那一段时间的创作经历时提到:“人在20多岁的时候开始做这种事情,热爱应该是一个最重要的基础和动因。此外,总有一种要在纸上写出点儿什么的冲动。热情,盲目,兴趣盎然却又不得要领。茫茫人海,却又没有人能和你说什么,而你又有无数的话想说,有太多道不尽的事情要讲,这个时候,可能就离写作越来越近了。”
只是,这一段的作品,在他今天看来,既青春扑面又毫无法则。年轻时只想要痛快淋漓地表达,任笔走天地,漫无目的。到了40岁之后,有了目的性,似乎写作的训练才得以完成。只是,写作开始变得越来越复杂,常有一种在荒芜路上行走,在深水航段航行的感觉。他说这么多年月,就是一张纸,也会变黄变深。他不把写作理解为耕耘,更感觉是在完成一件命中注定、不能不完成的任务,要把一些事情说清楚,甚至把一些已逝的年月尽可能地还原,从中找到人生悲喜的原因。
对待写作,吕新显现了他的执着。幸运的是,有人一直守护着他的执着,披荆斩棘为他立起一道与世俗隔离的矮墙。他可以探过头去看向外面,他也可以拥有自己的宁静。吕新的太太郝东黎女士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作家,她为他创造了宁静、舒适的写作环境,也帮他打理外务。日常里,他们人生的大多数,都在静坐、读书、写字中淌过。这样的身教,也影响到了他们的女儿吕初序,她从小认真自律,与她的父母一样,热爱阅读写作,如今毕业于北大,留学海外。
按照吕新的思路来整理,一个人活着,最幸福的事很简单,就是能有饭吃,有衣穿,有房子住,能用自己的手认真地写作,度过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