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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磨一剑《蟠虺》现锋芒
有人评价刘醒龙是一个“把心安放于土地中的作家”。在普通读者看来,从《凤凰琴》、《天行者》到《蟠虺》,对于有着深厚乡土情怀的作家刘醒龙而言,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跳跃。完全可以用“独辟蹊径”来描述刘醒龙的构思。
蟠虺(huǐ),乃青铜器中一种常见的纹饰,以卷曲盘绕的小蛇形象,组成连续不断的装饰。
曾侯乙尊盘,是春秋战国时期最繁复精美的青铜器件,1978年在湖北随州市擂鼓墩曾侯乙墓中出土,蟠虺恰是这一国之重器上特有的图饰,玲珑剔透,鬼斧神工。
曾侯乙尊盘,湖北省博物馆的镇馆之宝。这样一件珍贵的文物,包含着太多远古的信息,其中一定有难以解读的密码。曾侯乙尊盘上的成千上万条小蛇,在刘醒龙的文学想象中如何蠕动起来?讲述的是远古的神话,还是岁月积累的人生故事?
刘醒龙说,写《蟠虺》,那是一次对很多人而言,或许会擦肩而过的机缘。但见到曾侯乙尊盘的那一刻,他刻骨铭心。“十多年前,我和一位美国学者一同造访湖北省博物馆,当时大部分人都是奔着战国编钟去的,但有一位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却径直走到我面前说,你就是作家刘醒龙吧,我带你去见一见这里的镇馆之宝。”
“见到曾侯乙尊盘的那一刻,让我感到震撼。这真正是国宝中的国宝,突然之间,我对这件宝物有了十倍百倍的兴趣,以后每次去那里,我都会在这件珍贵文物面前左转右转,念念不忘。”
刘醒龙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文学,归根结底是属于一个人内心的东西,如果一部作品不能深刻地影响你的内心,这样的作品是无效的。文学必定是要写出对你心中有所触动的东西,让你常常念念不忘的东西。”
于是,长时间地站在博物馆内曾侯乙尊盘的展柜前,刘醒龙看人们在曾侯乙尊盘前的神色,更揣摩他们内心的活动,还查阅各种相关的青铜器考古知识,丰富自己的构思。从那以后的十年,“曾盘”在他的心中份量不断加重,成就了这部今天的人们怎么对待曾侯乙尊盘而演绎出来的故事。
在这部小说中,刘醒龙完全把远古的信息翻译成今文,让死去的文物在现实场景里激活:
青铜器学界的泰斗曾本之,在一个黄昏突然收到了20年前跳楼自尽的同事郝嘉写给他的一封神秘的甲骨文信,勾起了楚学院两段至今没有答案的无头公案——20年前的楚学院副院长郝嘉为什么突然跳楼自尽?10年后前途无量的青年教授郝文章又为什么莫名地被捕入狱?真相直指曾侯乙尊盘。从这件青铜大器出土之日起,人性中所有的欲望都被激发到极点,如何去擦拭尽这美丽文物上沾染的肮脏血污?要付出的岂止是生命和鲜血的代价,更需脊梁坚挺腰撑傲骨之人……
黄鹂路、翠柳街,还有白鹭街,这些武汉人熟悉的真实地名,都成为小说中人物活动的舞台。
不识时务者为圣贤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识时务者为圣贤”。这是刘醒龙的小说《蟠虺》中的主人公、国内青铜器学界的泰斗级人物、老学者曾本之反复说的一句话。在9月13日与洪雅文学爱好者的见面会上,刘醒龙表示,自己很满意以这句话作为小说的开头,因为其间意味深长。“这两句话积累了我文学创作道路多年来的极深体会。”
老学者曾本之就是这样一位当代圣贤,他最大的优点恰好是“不识时务”,不识以金钱和利益为处事原则的“时务”。他更是一个清醒的学者,勇于反思,勇于否定自己。他提出的失蜡法观点被人们奉为经典,写进了青铜史,但当他在与曾侯乙尊盘不断打交道的过程中,他有了新的发现,也就不顾个人得失,要否定失蜡法的观点。他说他只遵循青铜重器只与君子相伴的古训。
在创作手记里,刘醒龙这样写道:“那一天,一个句子从脑子里冒出来: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识时务者为圣贤。到这一步我才觉得踏实下来。曾侯乙尊盘上的蟠虺纹是表示毒蛇,还是展现小龙,正可以看作是每个人心境的一种浮现。只有不识时务者才能像小说的最后一句话——与时光歃血会盟!”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难能可贵的是,刘醒龙一方面对现实的腐败和阴谋进行冷峻的批判,另一方面,他没有失去对真善美的信心。他发现,古人在浇铸曾侯乙尊盘时,也把一股浩荡之气一起浇铸在蟠虺纹上,所以他要说:青铜重器只与君子相伴。他是以君子暗喻我们的时代,对我们的时代依然充满了信心。刘醒龙在小说中大胆借用侦探小说的结构来承载他要表达的严肃主题,其后的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悬念丛生,充满了侦探小说特有的智力挑战。
谈及文学题材的深度挖掘,刘醒龙回答,“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一件事,一个人,一群人,十年二十年过去了,它依然留存在你心中,成为你心中的一个结。对于作家而言,把这个结写出来,就成为一部触动人内心的作品。”
《人民文学》主编施战军评价:“这是今年的一部重头作品。”文学评论家贺绍俊说:“刘醒龙大胆借用侦探小说的结构来承载他要表达的严肃主题。以曾本之和马跃之这两位聪明的老学者为主视角,在层层剥开案件谜团的同时,也揭露出知识与权力相互勾结、相互利用的学术腐败的内幕。”
作家档案
刘醒龙,1956年1月生于湖北黄州,著名作家。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湖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1984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长篇小说《威风凛凛》《生命是劳动与仁慈》《痛失》《弥天》《圣天门口》《天行者》,以及长篇散文《一滴水有多深》,出版有多卷本小说集《刘醒龙文集》等。长篇小说《天行者》获第八届茅盾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