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剧的核心是倡导医学人文精神,其终极价值就是建立医学与人文的深度对话。
一部优秀的医疗剧要探讨医疗行业的发展、遇到的问题,以及如何去解决?
43集的《急诊科医生》迎来了大结局,与《外科风云》《青年医生》《心术》等医疗剧一样,在热播的同时也引发了热议,大到剧中医生的情感生活,小到医务工作者工作时每一个医学术语、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是人们谈论的焦点。能够有如此之高的关注度,除了自身极具话题性与社会性,也与医疗剧的真实性和专业性不无关系。
前不久,在中国传媒大学博学楼举办的一场主题为《医疗剧与工匠精神》的讲座中,国家一级编剧徐萌女士分享了自己的创作经历,与观众探讨了她对医疗剧的一些思考。
医疗剧要精益求精
溢满书香的校园里,热闹嘈杂的教学楼中,一间仅容纳百人的教室内,在场的学生都在端坐静听,还不停地在本子上写着什么,讲台旁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女子,时而埋头翻看着手中的笔记本,时而发出爽朗的笑声,时而用清脆的声音绘声绘色地讲解着……从《医者仁心》开始。
作为一名高产编剧,曾创作过《大江东去》《婚前婚后》等400多集短篇或长篇电视剧的徐萌,创作的两部医疗剧《医者仁心》和《青年医生》都是当年的“爆款”。
7年前,《医者仁心》于央视播出后,在医疗界和电视剧业内都引起了很大的反响,观众对这部剧也是好评如潮,豆瓣网评分至今停留在8.5的高分。这部没有回避医患矛盾,全景式反映医生职业生活的医疗剧还荣获了第28届“飞天奖”长篇电视剧一等奖,徐萌也因此获得了“优秀编剧奖”。
《医者仁心》获得了空前的成功,但在那之前徐萌只是一个医学“门外汉”,为了能够真实地展现医院和医生的日常,她在人民医院做了5年“卧底”,穿梭于各个科室,观摩一台台手术,除了体验生活,她还研读了大量的医书才将剧本完成。播出后引起的轰动,是她不曾想到的。“作为创作者,其实我在写作和拍摄时,并不是冲着这个高度来的,而是想最朴实地写出自己几年来‘混迹’在医疗圈的所见所想。”
3年后,由徐萌编剧的医疗剧《青年医生》再次火爆荧屏,也引发了大众的热议。剧中一些基本医学常识的错误,换来的是医务界的反弹和网友的吐槽。那些外界的批评,徐萌说她都看到了,流传最广也最犀利的一条是:“《青年医生》的硬伤是欺负全国几百万医务人员都没时间煲电视剧吧!电视剧都能拍了,拍之前也不找个专业人士给剧本把把关——9%的生理盐水,你腌咸菜呢!40ml的甲强龙,你治霸王龙啊!速尿10g,你要制造木乃伊嘛……”
这些指责,徐萌曾经也很难过,但她清楚的知道,编剧只是一部医疗剧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医学有很高的专业壁垒,在拍摄时,如果交到完全没接触过这个行业的人手里,难免会出错。
在她眼中,医疗剧就是个系统工程,从场景的选择、演员的造型到后期的剪辑与混录,所有的一切都要尽量符合行业的特点。“医疗剧的制作难度大,因为医学与戏剧的结合点很难把握,可以说,医疗剧难写,难拍,难演。”
业内外评价都很高的《医者仁心》,是徐萌自己做制片人全程负责下来的。她说自己曾花费整整两天的时间给拍摄地的医院做了一个表格,要拍17台手术,分别是哪个科室,需要什么样的医生,麻醉是什么样子的?就连监护器发出的“嘀嘀”声都是严格按照相应的疾病,从生产器械的厂家录制下来后期加上去的……
只有严谨的态度,才会有严谨的作品,“拍摄医疗剧需要有一种工匠精神,因为这个行业本身就是充满了工匠精神,没有精益求精的毅力,最好不要碰这个题材。”徐萌说。
医疗剧的核心是倡导医学人文精神
从创作各种题材的电视剧,到热衷于创作医疗剧,徐萌说,那是因为医疗剧让她有一种使命感。
《医者仁心》播出后,人们谈得最多的话题是:剧中以钟立行为代表的优秀医疗团队,在现实中到底存不存在?
在徐萌看来,这个问题的实质其实是社会怎么看待医生,医生群体怎么重新认识自我的问题。“在一个行业正在经历大病初愈的时候,它可能最需要的是一种温补的应对方式。如果医疗行业被呈现得太黑暗,就会打掉整个社会对这个行业的信心,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深入医院五年,徐萌心里很清楚当下的医疗现状。她说,那几年,无论社会和医疗圈,好像都经历着一种“回避崇高”,甚至“受害者”的心理。但越是社会意识观念发生冲突甚至断层的时候,就越需要文艺作品体现自身的价值,要么解决问题,要么加深社会对医生职业和情感的理解。她觉得这个行业太需要爱、需要呵护、需要准确地描述和广泛的传达了。“作为艺术作品,你不能用打压的方式去写,都说文艺工作者是时代的敲钟人。什么意思呢?就是你的作品要传达正能量,树立一个榜样和典范。”
于是,我们看到了《青年医生》,在那部剧中人们也看到了:青春无价、爱有坚持、医患共行、寻找诗意和理想主义,徐萌用自己的方式在医疗剧中表达了爱的教育、死亡教育、职业信仰。让人们理解医者仁心、患者吾师;让人们直面生死的残酷;让医生明白信仰的重要,不管社会如何改变,医疗行业如何艰辛与复杂,每个医生都应有救死扶伤的自豪感和使命感……
徐萌说,一部优秀的医疗剧除了具有正能量,还应该探讨医疗行业的发展、遇到的问题和如何去解决?比如医患关系、医学伦理、医生职业教育等等,这些问题都是医生在职业生涯中所遇到的共同的困惑。“实际上,医疗剧的核心就是倡导医学人文精神,其终极价值就是建立医学与人文的深度对话。”
教育与救赎,徐萌说,医疗剧的目的正是于此。(端木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