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程方平，中国人民大学教授。

参加高考时间：

1977年

一场冬天进行的“高考”却让程方平满怀春天般的喜悦。为了教育的发展他选择了北师大教育系，走上了教育研究的道路，这条路他走了40年，直到今天。

　　1977年的冬天，22岁的程方平和全国数百万名考生一起走进高考考场，迎来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转折。自从踏进高考考场的那一刻起，程方平的一生都与学校、教育紧紧联系在一起，40年后的今天，身为中国人民大学教授的程方平一直不遗余力地为高考制度的改革出谋划策。

　　阴错阳差成了文科生

　　初中时期的程方平学习成绩非常好，数学、物理、化学都不在话下，还是好几门功课的课代表。但在那个特定的历史时期，一个人的出身决定了他是否能上大学，尽管程方平学习成绩优异，但是他的出身在那会儿看来就不大好。所以程方平初中毕业时，班主任孟繁琛老师找他谈话，“老师劝我去上师范类院校，因为就我的出身条件，是不可能参加高考的，还不如去上师范院校，将来当一个老师。”

　　班主任的建议应该是程方平唯一的最好的出路，1973年2月，程方平进入北京第三师范学校学习。那时候想学什么、选什么专业，也并非依据一个人的学习成绩决定，程方平只能等其他同学选完专业再从那剩下的专业里挑选。程方平回忆说：“同学们先把数理化挑走了，剩下语文，还有音乐、美术、体育等副科。”年轻的程方平原本热衷理科，这样的结果令他有些犹豫，因此他请教了当时的大画家韦启美，同时听取了家长的意见，最终程方平确定学习语文学科。

　　“虽然只是一个师范学校，但是三师的老师教学水平非常高，教语法、文学、逻辑、历史的老师非常优秀、非常专业，很快我就对语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程方平说，当年第三师范学校的老师个个都有很好的学问，其中一名叫陈翼浦的老师对程方平帮助很大，而这位老师如今已经成为一位著名的侦探小说作家。

　　北大旁听生坚持一年

　　按照当时的学制，程方平在北京第三师范学校上学两年之后就要回到母校京工附中去当老师，但就在这短短的两年里，程方平感受到文科的魅力。

　　来到附中，他跟随老教师在书法、文学、古籍等方面继续深入学习。 “那会儿我们虽然没有机会上大学，但我们对知识非常渴望。所以在工作期间，老教师像师傅带徒弟那样带领我学习，而我一直都在学习的状态。”程方平说，在当时历史背景下，国家也非常重视教育，有一些教师培训。他努力抓住所有学习的机会，到北大、北师大等高校听讲座，也因此认识了很多知识渊博的高校老师和大学生。经他们的介绍和帮助，有机会到北大课堂去“偷听”课。从1976年年底开始，他听的讲座和常规课包括：历史、书法、文学史、古文献等。只要有机会，程方平就会跑到北大去听讲。时间长了，和中文系班里的同学也熟稔起来，还从北大学生那里抄到了课程表。刚开始程方平还有些不好意思，总感觉偷偷摸摸的，可时间一长，老师对这位偷摸进来听课的旁听生越来越喜欢，而程方平也渐渐敢于和教授们交流。程方平说：“老师们都很热情，他们不仅课上指导我学习，课下还跟其他同学一样派作业，也给我判作业。”程方平回忆说，在北大旁听了一年，讲文学史的卢荻老师使他受益匪浅，也成为亦师亦友的朋友关系。

　　除了去北大进修、旁听，程方平在工作之余有机会也去北京师范大学学习，还从北师大借书，一借就是十来本，并需要夜以继日地在一周内看完，按时归还。

　　纠结俩月决定辞职参加高考

　　程方平感受到教育的变化是从1976年之后，中国人民大学恢复函授教育，教育体制出现前所未有的开放势头。这时社会上也流传出一些传闻，这就是可能要恢复高考了，人人可以通过平等规范的高考走进大学校园。

　　“离高考还有三四个月的时候，我们就听到一些消息，但是谁都不敢确定”。然而，这风吹草动却令程方平心动起来。那时的他早已是一名老师，无论是工资收入还是社会地位都不错，更重要的是，按当时的规定，工作五年后可以带工资学习，如果不到五年则需要辞职。此外，程方平还担心大学毕业万一被分配到外地工作，就不能守在父母身边尽孝。这样的纠结持续了一两个月，最终求知的强烈愿望打败了种种纠结，程方平决定辞职参加高考。

　　结成小组分头准备复习资料

　　程方平说，距离高考仅有三个月准备期，语文、历史不在话下，但数学、英语、地理等学科却需要做精心准备。怎么办？程方平和想高考的同事们想出一个好办法，这就是组成学习小组，分头准备学习资料，资源共享。程平方说：“比如我准备历史的复习资料，就需要用复写纸拓六个备份，分发给其他同事。其他学科的复习也如此进行。”那是一个疯狂的学习年代，程方平白天工作，晚上学习，就连吃饭、上厕所都拿着复习资料。

　　因为是恢复高考后的首次考试，程方平和同事们都摸不准会出什么题，也没法押题、猜题，所以他们找到并参考了文革前的高考资料。程平方回忆说：“我们也都是老师出身，所以大概知道高考考题肯定有难度、有阶梯，但会包括基础知识，也会考难度较大的论证等。”

　　1977年底，程方平和中国数百万考生一起走进高考考场，“考场跟集市似的，人太多了，我是海淀区的考生，所以在远大路附近的一所学校考试。”程方平回忆说，那年的考生中还有他的学生，老师和学生同场考试是当时非常奇特的现象。那一年，程方平报考了北京大学河北师大的文史、考古类专业。

　　意外成为北师大教育系学生

　　1978年初，首次高考的发榜日来临，苦苦等待录取通知书的程方平一直没有等到自己心仪的那张通知书。正当他百般焦急时，突然有一天接到一个陌生电话，通知他第二天到西单某个地方面谈，程方平隐隐觉得这跟上大学有关。

　　翌日，程方平如约前往，与他见面的是当时北京师范大学教育系的负责人，“原来他们看了我的档案，知道我是一名老师，高考成绩也不错。因为1977年高考时没有设教育专业，但教育的发展又迫切需要研究教育的人，所以他们暂时把我的档案扣下了，希望我去北师大教育系学习。”程方平说，那位负责人介绍说北师大拥有全国最棒的教育系，拥有中外教育史、教育理论方面著名的教授，即便本科的录取没有满足需要，以后还有机会考研究生。从此，程方平成为北京师范大学教育系的一名大学生，并在一年半之后，跳级考上了本系的研究生，1988年获得教育学博士学位。就这样，程方平走上了教育研究的道路，这条路他一直走到今天。（本版撰文 北京晨报记者 吴婷婷 本版供图 受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