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买了一本月份牌,过一天撕一天,留在月份牌上的日子越来越少,撕下来而成为废纸的日子越来越多。我在床上曰,唉,逝者如“撕”夫。
这两天,北海团城正在举行《冰鉴——老北京的冬季运动》主题展览。展品中有一张对开年画《北海溜冰》,创作于1954年,作者金肇芳是著名的月份牌画大师。原来,中国的年画,不仅有大胖小子,还有打高尔夫球的母子,溜冰的时尚男女,听唱片的气质少女。
金肇芳先生1904年至1969年在世,安徽人。现代画家,擅长商业绘画,也就是“月份牌广告画”。他14岁进上海美丰印刷厂当学徒,自学绘画。共和国成立后曾任上海文史馆馆员。查了史料才知道,那个时代中国有一批月份牌画家,金肇芳先生只是其中一员。
据说,这种类似于照片的年画早在1914年就创立出来了,以“甜、糯、嗲、嫩”为特色,按现在的话说,有点“傻白甜”的意思。
月份牌来源于欧美,主要是推销外国人的商品,比如香烟、肥皂、洋火。不过,它的形式借鉴和运用了在中国最有群众性的民间年画,再配以有月历节气的“历画”样式,随商品增送。所以,那时候百姓家里都有月份牌。我小时候,我奶奶早晨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点上一根烟,望着白墙,吐出一个烟圈,然后走上去,撕下一页日历。这一天才算正式开始。
咱们常说“士农工商贾”,虽然都是国家柱石,但商贾毕竟排在最后,为商贾做宣传的广告画家那就更没地位了,连他们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有些老先生画了一辈子,身边竟然连一幅原作也未曾留下,其事迹和故事淹没在历史的烟尘中。比如金肇芳先生的女儿金丽贞,老太太80多岁了,她能回忆起父亲常在阳台作画,阳台的四周载满盆花,但要她介绍父亲的作品,她却连一幅作品的照片也提供不出来。
经过一个多世纪的岁月淘洗,不要说月份牌画稿原作,就是印刷物也已稀少难见。这不起眼的东西开启了中国现代广告的先河,至今我们还能从其身上看到百年前国人的审美、服饰和风俗,成为了解一个时代的档案史料。(北京晨报首席记者 崔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