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何佩兰（左六）和佩兰舞蹈艺术中心的部分学员。资料图片

　　热情洋溢的扇子舞，婀娜多姿的绸缎舞，风情旖旎的民族舞……菲律宾马尼拉唐人街，一间宽敞明亮的练功房里，几十名身着印有中国书法“舞”字练功服的女孩，跳起中国舞蹈有模有样。

　　她们当中，最小的四五岁，最大的不过二十出头，几乎都是在当地出生长大的华人后代。每个周末，聚集在此，学习中国民族舞，已经成为她们生活中的重要一课。

　　她们的老师叫何佩兰，是这家佩兰舞蹈艺术中心的创办人，移居菲律宾31年。和记者聊起过去20多年在当地教授中国民族舞的经历，这位身材高挑、举止优雅的女性娓娓而谈，有说不完的故事。

　　用舞播撒文化火种

　　“几乎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回忆起30多年前和丈夫初到菲律宾定居的情景，何佩兰至今仍记得面对一片“中华文化沙漠”的无奈。那个年代的马尼拉，虽然已有不少华人在此生活，但是很少能够听到中国歌曲，“中国的民族舞更是罕见”。

　　学习民族舞出身的何佩兰决定做出改变。她从当地的3所华文学校开始，培养舞蹈队，渐渐又和华人社团合作，一干就是20多年。

　　从无到有，艰辛可想而知。“几乎每一天都在面临困难。”何佩兰直言，最难的时候，一把扇子、一条手绢都得从中国订制，甚至连舞蹈的配乐都得回国去找。“那时还没有网上购物，有时为了买一双高跟的舞蹈鞋，我得专门飞回中国，真的很辛苦。”

　　马尼拉处在热带，常年高温。何佩兰还记得，早年的华校没有空调，每次给孩子们上完一堂舞蹈课，她总是大汗淋漓，“常常一天换三套衣服都不够”。

　　困难重重，条件有限。这么多年来，何佩兰不是没有动过放弃的念头。但是每当看到孩子们努力学习的模样、沉浸其中的神情，一种由衷的欢喜总会在她的心头荡漾开来。“我就觉得必须坚持下去，带着她们冲。”

　　“冲”，在给孩子们排舞时，何佩兰常爱用这个字。大概就是凭着这股冲劲，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硬是在异乡的土壤里撒下中国民族舞蹈的种子，并且呵护它发芽开花。

　　2013年，在许多当地华人家长的呼吁下，何佩兰成立了自己的舞蹈艺术中心。“对我而言，中国民族文化的传播不只是简单的一堂堂课，更需要专业的团体来向前推动。”何佩兰说，这是她的动力，也是她的目标。

　　用舞讲述中国故事

　　书法、灯笼、中国结……走进佩兰舞蹈艺术中心的练功房，满目皆是中国元素。平时授课，何佩兰坚持用普通话和孩子们交流。她希望，孩子们在这里学到的不只是中国的民族舞，还有中国的语言文字、风土人情。

　　“维吾尔族、蒙古族、朝鲜族、藏族、傣族、彝族……这些少数民族的舞蹈，我们都学过。”陈婕妤和陈静妤已跟着何佩兰学舞4年。和记者聊起中国的少数民族，这对华裔小姐妹掰着手指数了好久，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让人很难想到她们是在菲律宾长大。

　　“我很喜欢这些舞蹈，尤其是维吾尔族的舞蹈，热情欢快，我还知道他们生活的新疆盛产葡萄。”陈静妤说着，随手比划了一个翻腕儿摘葡萄的舞蹈动作。“有一次，我去中国，听到别人提起新疆，我立马就说我知道那里，还会跳那儿的舞蹈呢。”这个19岁的女孩开朗地笑道。

　　类似这样与中国有关的故事，这群华裔女孩们还能说出许多。因为学跳藏族舞蹈，她们知道了藏族同胞坚毅勇敢，大多生活在冰雪皑皑的高原；因为学跳朝鲜族舞蹈，她们知道了中国有一座美丽的长白山；因为学跳傣族舞蹈，她们知道了孔雀是这个民族吉祥的象征……

　　在练功房旁的一间小屋，整整齐齐地挂放着多个少数民族的舞裙，那是何佩兰为孩子们精心准备的演出服。

　　“如果没有这些民族的色彩，就无法展现我们中国各个民族的风情。我希望能让孩子们感受中国的民族风，并由此对中国的地理、历史、文化有更多了解。”何佩兰说。正是在曼妙的舞步、轻盈的举止之间，中国在孩子们的心中不再只是一个遥远而抽象的名词。

　　用舞结交异国好友

　　经过多年的悉心维护，何佩兰的舞蹈艺术中心现在已有150多名学员，并在菲律宾政府注册，每年至少公开演出近20场。每逢当地华社甚至主流社会的重要节庆活动，佩兰舞蹈艺术中心学员表演的中国舞蹈总是那道最亮丽的风景。

　　当被问起这20多年来在马尼拉一共教过多少学生，何佩兰侧头想了想，笑道：“数不过来了，一两千个孩子肯定是有的。”在这其中，除了“华二代”“华三代”，还有不少菲律宾当地的女孩，“而且这几年越来越多”。

　　“虽然中菲文化不同、民情不同，但是艺术是相通的。每次我们挥动绸扇或是转起手绢，菲律宾的观众都觉得很美，他们还会借我们的手绢，学着一起转。这是一门他们喜欢学习的艺术。”何佩兰说。

　　以舞交友，这是这些年来何佩兰在教授、传播中国民族舞背后的良苦用心。每当有机会和菲律宾当地的演员同台演出，她总会和他们交流切磋。“他们教我跳菲律宾的土风舞，我教他们跳中国的民族舞，虽然形式完全不同，但都各具魅力，我们因为舞蹈成为好友。”

　　今年，何佩兰还准备推进一项新的工作，那就是教一些菲律宾当地学校的老师跳中国民族舞，再由老师去教更多的菲律宾孩子。在她的学生中，也有一些钟情中国舞蹈、喜爱中华文化的女孩接过她的衣钵，成为艺术中心的助教。

　　“我希望有一天，可以将这些华裔、菲裔的孩子带回中国，让她们有机会为国内的观众表演中国民族舞。”如今，这是何佩兰最大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