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9乘警33小时的值守

中工网记者 卢越

　　1月27日，15时16分，从北京西开往重庆北的T9次列车准时驶离站台。记者搭乘这趟列车返乡，途中采访该趟车乘警。

　　51岁的唐伟是这趟车唯一的乘警，在这一行已干了二十多年。此时他刚刚进行完各个车厢的最后检查，确认列车消防设备数量充足。

　　15时30分，记者看到8号硬座车厢内乘客已是满满当当，还有人在过道整理行李，不少购买站票的乘客在努力移动，想寻找个舒服点的落脚处。唐伟一边维持秩序，疏导乘客，一边重复着：“大家不要挤，保管好自己的财物。”“这是谁的行李，我帮你往里面挪一下，不然掉下来砸着人。”唐伟小心避让着乘客，检查着行李架的摆放情况。

　　16时，唐伟发现了一个盲人。“你们在哪一站下车？”唐伟问盲人的同行人。“在安阳。”“餐车有爱心坐席，我带你们到那儿坐吧。”“好好好。”盲人点头。唐伟便领着二人往10号餐车走去。“餐车也有我们的乘务员，你们有啥需要跟他们说。”刚走几步，唐伟转过身：“到安阳时我再过来叫你们。”

　　春运期间这列T9次列车是加班车，从北京到达重庆北后还要途经涪陵到达武隆，再由武隆返回重庆，最后准点到达重庆的时间是夜里腊月29日12时18分。途径河北、河南、湖北、陕西、四川和重庆共16个站，全程2079公里，总共用时33小时2分。

　　“每到一个站我都要巡视一次。”唐伟告诉记者，“主要是疏导旅客，维持秩序，提醒大家保管好财物。除此之外，还要多观察留意行为异常旅客。”唐伟解释，所谓“行为异常旅客”，是指有些旅客在外打工挣了钱后担心财物被盗，产生紧张情绪，加之旅途漫长，空气不流通，容易产生幻觉，出现“行为异常”。“这种情况我们就会格外留心，或者把他带到餐车来照看。”唐伟说。

　　唐伟巡视的时间不定，中间只能见缝插针地眯一会儿。一趟车下来，总共要巡视十几二十次。在硬座车厢，由于人挤物多，常常难以找到下脚的地方，要穿过一节车厢很不容易。几节车厢跟下来，记者已觉后背发热出汗。唐伟转过头：“累不累？我当乘警二十几年，早习惯了。”

　　16时30分，从车头走到车尾，记者一趟跟下来用了40分钟。直到这时，唐伟和记者才到餐车里稍微休息一下。

　　记者仔细打量眼前这位民警。个头不高，微胖身材，有严重的黑眼圈。大嗓门儿，声音沙哑。

　　唐伟是重庆人，妻子在重庆，儿子在上海读研究生，一家三口一年中只能在寒暑假见面。“今年运气还好，刚好能在家过大年三十。”每次出乘后，唐伟能休息三天，今年他能在家待到大年初二，虽然短暂，但让唐伟很满足。“这么多年，不能在家过除夕夜的时候有一大半，去年就大年初二才到家。”

　　20时刚过，唐伟再次来到餐车，找到之前他领来的盲人，说：“马上就要到安阳了。”十几分钟后，列车到达安阳车站，唐伟和一名乘务员把盲人旅客送下了车。

　　21时，唐伟发现9号车厢厕所内有呕吐物，随即向餐车走去。餐车内几个乘客正在喝酒，桌上已摆了好几个空瓶。“兄弟，刚刚是不是有人在厕所吐了？”唐伟问。一个乘客说：“是我，怎么了？”“少喝点，吐了划不来嘛。”对方大声说：“我有钱，我高兴，喝酒又不犯法。”唐伟听后说：“喝个高兴就行了，还是身体要紧。”几个乘客个个喝得满脸通红，摆摆手示意唐伟别管。唐伟小声告诉记者：“这几个乘客从六点多就在喝了，我一会儿再过来盯着。”半个小时后，在唐伟的再次劝说下，几名喝酒的乘客回到硬座车厢休息。“主要是怕喝多了出事。”唐伟说。

　　22点24分，列车到达郑州站。

　　23时许，唐伟进行完夜间最后一次巡视。“今天暂时一切正常，还算顺利。”唐伟有些疲倦地告诉记者。从郑州站到次日清晨4点47分的襄阳站，唐伟能有五个小时左右的短暂睡眠。

　　夜已深沉，车厢安静下来，乘客在轰隆声中睡去。列车行进在中原大地，车轮与铁轨相互碰撞，敲出有节奏的归乡曲。

　　第二天清早列车穿越秦岭，进入四川盆地。唐伟又开始了巡视。“学生朋友，把电脑放在身边，莫放在行李架上哟。”“你们几个打扑克的旅客，打起耍可以，不要赌钱。”“注意挂在衣帽钩里的衣服兜里别放贵重物品。”

　　13时，列车晚点二十分钟到达达州站。前一天晚上在餐车喝酒的几名乘客准备下车。几个人看到唐伟，上前与他握手，说：“昨晚实在不好意思，喝多了点。”唐伟一笑：“回家别再喝多了！”

　　14点28分，列车到达广安站。记者与唐伟道别。

　　凌晨一点，唐伟发来短信：终于到家，一路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