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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识”一词稀松平常,却绝非简单。早些年,香港文人梁文道以《常识》为名出了一本随笔。在他之前,作家阿城有一本薄薄的小书《常识与通识》,也曾风靡一时。当然,历史上最有名的《常识》当属英裔美国思想家托马斯·潘恩。美国独立战争期间,他的这本小册子广为流行,极大鼓舞了北美民众的独立情绪,是《美国独立宣言》的思想源泉之一。
常识并不易得。按潘恩的说法,是“为人所应当知晓或普遍接受与认同的知识、信息、观点等”,但人不可能也没有精力获得所有知识、信息和观点,因此,所谓的常识,实际上是一些共识性的东西,它也由此构成一个社会的基础,支撑着道德、法律和社会的运转。
哪些常识是“应当知晓”、“或普遍接受与认同”的,不同的社会一定有不同的解读。潘恩在《常识》中所讲的要是大家早已知晓的价值观,当年的人们也就不至于如此激动了。梁文道的《常识》之所以引起不少人共鸣,是因为在我们的社会,一些常识还埋在地下,一些常识是断裂的,还有一些常识与另一些常识之间是矛盾的——常识有时就是这样让人头疼。找到能成为社会共识且适应时代需要的常识体系,使之深入人心,成为社会的价值基础,其实并非易事。
常识既不易得,且有相对性和历史局限性,那么对常识的习得、研究和更新,就是必须的,此之谓常识教育。今人少用常识教育一词,但通识教育则早已为人熟知。窃以为,常识与通识并无明显区分,只是表达方式不同,常识教育庶几等于通识教育。
有关通识教育,清华大学原校长梅贻琦在1941年就有精辟论述。他认为,大学教育应当通专结合,但应以通识为本,专识为末。
梅贻琦“通识为本,专识为末”的教育思想即使在今天看来,依然有很强的生命力和针对性。今日之大学教育,过分功利化和专业化,而忽视了人自身的教育,尤其是涉及个体心灵生活和现代公共生活的基本知识的掌握,以及基本的人文素养教育等。人文素养,扪之无形,扣之无声,却渗透在个体的生活和情感中,并直接影响到社会的整体人文水准和生活品质。以人文素养教育为核心的常识教育,能不重要?
放眼当下社会,乐于助人的乐善好施,“常回家看看”的礼义孝道,过马路时的“红灯停绿灯行”,这些,莫不是我们该有的常识。然而,面对街边摔倒的老人,留守家中的年迈父母,周围凑够一小撮就过马路的行人,我们的选择和行为又是怎样的呢?
常识的习得需要一个长时间的内化和浸润的过程。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常识教育,应像中国足球一样,从娃娃抓起。
途径之一,从小引领孩子阅读、学习各种经典著作。在此基础上,才有可能为社会造就具备远大眼光、通融识见、博雅精神和优美情感的人才。
在一个“刷屏”时代里,常识教育听起来多少有些异类,但也正因如此,常识教育才显得尤为迫切。常识不能取代道德、法律,但却有着法律、道德无法取代的功效。一个人人都拥有常识的社会,当然也会有自己的问题,但它较容易达成基本的社会共识,因此其底线至少是稳固的。在我们这个底线不停地被挑战的时代里,是时候补上常识教育这一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