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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不得不承认,竞技体育像电影一样,是“遗憾的艺术”。
吃体育饭的人,都有句口头禅:世上没有常胜将军,再伟大的选手都有落败的一天,甚至许多比赛项目(比如跳高),都会以失败告终。这其实是“更快更高更强”体育精神最好的诠释,也从另一角度告诉人们:对于竞技体育来说,失败其实是常态。运动员要努力争取胜利,但需随时接受失败。即使是那些堪称传奇和伟大的选手,也不知道失利什么时候就会找上门来。
比如牙买加传奇田径选手博尔特,在伦敦田径世锦赛上所经历的事情,就很能说明问题。所有的人,都希望那是一个完美的“博尔特之夜”,但35岁的加特林却搞砸了老对手的告别演出。老泪纵横的美国名将,激动之余,仍向博尔特做出了一个拜见帝王的动作,是敬意,或许也有歉意;而国际田联主席塞巴斯蒂安·科也表示,加特林在博尔特的最后一场个人决赛中战胜他“并非完美脚本”。“体育极少能找到完美的脚本。而生活恰恰不是这样。”英国人说,“我不想坐在这里告诉你,我会赞美那个在这项运动中曾两次因涉药被禁赛、而此刻却要带走闪亮奖牌的人,但他有资格到这里来。”
国际田联主席的话,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在他们的眼里,博尔特不只是一名伟大的田径选手,而且还是田径运动的象征。田径运动贵为运动之母,但一直受兴奋剂丑闻的困扰,一个干净、无可争议的博尔特是田径运动所需要的,甚至有人说,是博尔特挽救了田径运动。当这么一个伟大的传奇选手告别世人,人们希望他延续自己的传奇,渴望再次看到他弯弓射箭的庆祝动作,自是人之常情。何况,从他手中抢走金牌的是一个有争议的选手,人们为此感到失落,甚至给加特林送上持续的嘘声,也不难理解。
但竞技体育的公正性在于,那些准备最充分和做得更好的人,才会夺取最后的胜利。在那个不完美的博尔特之夜,加特林显然是做得更好的人(连博尔特也承认这一点),因此,他配得上胜利。加特林犯了错,没有得到所有人的谅解,但却得到了对手博尔特的尊重,对于美国人来说,这或许才是更为珍贵的。
而对于博尔特来说,一枚铜牌丝毫无损于他的伟大,男子100米和200米世界纪录保持者,8枚奥运会金牌得主,11枚世锦赛金牌得主……他的运动成绩前无古人,也许还后无来者(当然,人们还是希望有人能超越博尔特)。就像博尔特赛后说的,“我向全世界证明了我是最伟大的运动员之一。我并不认为这(铜牌)会改变什么。作为一名田径运动员,我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努力提升这项运动并使它越来越好。”
不完美的博尔特之夜,其实并非全是遗憾:博尔特和对手的英雄相惜,他对于观众的尊重以及面对失败的态度,还有加特林永不放弃的坚守,何尝不是对于体育之美的另一种演绎。
“体育极少能找到完美的脚本。而生活恰恰不是这样。”塞巴斯蒂安·科的话只说对了一半,他也许不知道中国人的古训,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生活其实也极少有完美的脚本,不独体育如此。何况,体育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接受失败和不完美,需要更高的智慧。
当俄罗斯人在索契冬奥会开幕式上把五环搞成了四环,世人都惊呆了,似乎东道主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但当闭幕式上,俄罗斯人调侃自己的错误,演绎“四环变五环”后,世人不仅选择了原谅,还说他们真幽默。相同的一幕还出现在2015年北京田径世锦赛上,一位敬业的摄像记者骑着平衡车,撞倒了博尔特,也吓坏了全世界。后来,组委会特意安排了记者为博尔特带幸运手链的环节,也是温情尽显。伦敦世锦赛前,这位摄像小哥还特意给博尔特发去视频,表示自己“绝不会出现在田径赛场”,“但也不一定”,逗笑了博尔特,也感动了全世界。
是的,这世上,人无完人,世事也很难尽如人意。但当你能以磊落、正确的态度面对失误、失败和不如意,那就是一种智慧,一种境界。有时候,不完美也是一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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