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的前提是选择的自由，否则愚蠢就等同于忠诚。教育的责任是让孩子们自觉地坚守价值，剥夺了他们自觉的空间，则培养出来的只能是奴才。

　　新学期伊始，某大学为增强劳动观念，不顾400多名学生联名反对，辞退所有保洁员，全面推行“学生自主保洁”，导致宿舍垃圾成堆、恶臭扑鼻。

　　乍一看，学生们实在太不像话，懒到如此程度，还口口声声捍卫校园民主，这不是找借口吗？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绝不能惯着他们的坏毛病。

　　可反过来想，如果说打扫卫生是应尽义务，那么成年人怎能例外？那么多机关厂矿、政府部门，是不是也应做好表率？如果大家都拿起笤帚，保洁这个职业就该从此消失，可为什么它能长期存在？

　　因为，这其中包含了一个社会效率的问题。让比尔·盖茨修草坪，对身心健康肯定有好处，但用同样时间，他可以创造出更多财富，而作为园艺师，他却并不专业，如果他拿出一部分经营所得，则他的草坪既能得到更好养护，专业园艺师也能得到更好回报，双方利益都得到满足，社会效率也因之提高。

　　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写过著名的别针案例，让一个工人单独完成所有工艺，效率低下，而每个人只掌握一个工艺，相互配合，则效率大大提升。所谓市场，就是把你我劳动有机串联起来，实现整体效率最大化。

　　如果不是改革开放，不是学会尊重市场的力量，过去30多年的惊人发展从何而来？

　　毫无疑问，应该培养劳动观念，但大学生都是成年人，在一个日渐成熟的商品社会中，用反智主义，再加上几句空洞口号，真能迫使他们就范吗？就算他们就范了，我们的教育就真的成功了？

　　道德的前提是选择的自由，否则愚蠢就等同于忠诚。教育的责任是让孩子们自觉地坚守价值，剥夺了他们自觉的空间，则培养出来的只能是奴才。

　　对于这些道理，堂堂大学校长岂能不懂？可现实是，没有勇气让市政府辞退保洁员的人，往往有勇气向更弱者出招，做了秀，上了头条，铺平了前程，其实他们未必对传统美德真那么热心，否则《辨奸论》这样的古代名篇，怎能忽略？

　　当然，孩子们也应该明白，如果能更勤快一点，既有利于化解“自主保洁”困局，也能让校园民主落到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