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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琴大师工之桥,得一段上好桐木,精心琢磨制成好琴,配以上弦,声音铿锵悦耳。到林间弹奏,百鸟和琴鸣唱,至山里弹拨,溪水随音悦动。他一生制琴无数,深知此琴为最优。他以为朝廷人才聚集,将此琴献出,一定会有更多人欣赏到它独特的音乐。
于是他跋山涉水来到国都。王不懂琴,叫来掌管礼乐的太常官,太常官亦不知优劣,又叫来国内最高明的乐师,乐师看罢此琴,不曾弹拨,就连连摇头,称“此琴不古”。不等工之桥争辩,就被轰了出去。
工之桥愤愤不平,琴的好坏怎能凭“不古”鉴别,莫非只要是古琴,纵使音色不悦耳也是好琴吗?他坚定认为自己的琴是古今一宝,世上难有第二把。为了让此琴得到天下认可,他决心将此琴做一番包装。
他找来最好工匠,装饰古琴裂痕,又加以古代篆刻题款。而后装入琴匣,埋入地下。一年之后取出,拿到市场去卖,世人称奇,被人高价买去,献至朝廷,乐官争相传看,皆赞叹是世上稀有珍宝。工之桥闻之仰天长叹,“世道可悲,岂止一琴乎?”从此隐居不问世事。
与工之桥相比聪明得多的就是刘基笔下的卖柑者,他深谙贮桔之道,涉寒暑不溃。所卖之桔出之烨然,玉质而金色。
工之桥的感慨岂止是他的环境。刘基所述又岂止是元末的情形。难道我们现在的年代不是包装的年代吗?炙手可热的学历成了最优秀的证明,于是研究生班如雨后春笋,学历堕落成商品。国外镀金更是趋之若鹜,结果众多海归成了“海待”。许多人名片上的职位罗列成为浮虚的装饰。
然而华美丰满不了真诚的内涵,虚夸演绎不成丰厚的底蕴。如果去掉包装华美,内在依然厚实,那么也不算辜负伯乐的辛苦,怕只是刘基笔下的柑橘: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好酒不畏巷子深,真正的好酒不闻,味道亦沁人心脾,不饮闻之亦先醉。就如真正的学者素衣着身,没入人群,难以辨别。他们从不以大师自居,不索荣誉加身,一心致力学问,可人们就是敬仰他,无论生前还是身后。
莫言现在当红,然而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他是莫言,获奖之后,他还是莫言。尽管众人想尽办法去包装他,企图借他的光环笼罩让自己炫目。但莫言淡然处之,他说重要的是作品不是获奖。他没有在城市置豪宅名车以示显赫,他决定以后回老家长住。他坦言自己当初写作只是为填饱肚子,他没有壮语彰显自己理想的崇高。
因为有了虚荣的要求,所以才有虚伪的包装。浮华殆尽,沉淀的才是真实,光环散去,还原本来的素朴。如果我们都能做回自己, 不以浮名加身,不求荣誉炫目,那么无须包装,我们也是把好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