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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岁之前我没看过医生。年初采访时,忽然感到胸闷、心慌,手脚大汗淋漓,遂急诊于一家著名三甲医院。在苦撑3小时后,我才做上心电图;再等3小时,结论出来了:心梗,而且梗过不止一回!
一夜未眠,第二天急急去看门诊,门诊医生翻翻急诊单据只轻轻一句“看不出是心梗”,建议我看“神内”。又找了一家著名三甲医院,排到了300号,挨到看医生,问诊不过1分钟,结论是:抑郁状态、焦虑状态惊恐发作。医生说“下次别来了,你这个病我们看不了,你去北医六院或者是安定医院吧,他们是专科医院。”
这次倒好,没有任何检查,我即被判定是疑似神经病——一分钟之前我还自诩是敬业的记者;一分钟之后,我得考虑找个监护人;可我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因为心慌、胸闷就要去看安定医院。
同事劝我去看颈椎,说颈椎病发作时也有相似症状。我又赶到另一家三甲医院,排两个小时挂号,医生只有一句话——照个核磁吧——从看见医生到别离医生,时间不到90秒。等待整整3周后,我才做上检查,再去看医生,医生说:“你这颈椎病挺重呀,将来得手术,严重了可能瘫痪。”我急问怎么治?医生给了一句非常文艺范儿的回答“覆水难收!”
这半年我一直行走在各大三甲医院,跟医生对话的时间总共不过5分钟。这些专业人士以医学的视角画出了我的生命轨迹:过去时的心梗,正在进行时的抑郁,以及未来时的瘫痪。
我们说“看医生”,实际上更多的是想要医生看自己。我土生土长在北京,我43岁之前没给医院添过乱,我按时纳税,我义务植树,我骑自行车去采访,我给汶川地震捐过款,我夜班赶上车祸现场,跪在一摊血里握着伤者的手一直等到救护车……我为什么就没有权利让医生多“看”我两眼?!
100年前西方有语,医学是“偶尔治愈,常常缓解,总能安慰”。近日中国科协主席韩启德在“科协年会”上也坦承,医疗对人的健康只起8%的作用,须警惕“过度诊断”——这“颠覆性观点”引舆论哗然。确实,医学从来就不是纯粹的科学。我想知道的是,究竟是什么促成了过度诊断,那剩下的92%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