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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中年“弃仕从科”
“仕途或有涯,科学阔无边”,林占熺选择了科学,并用实验证明了那种被人不解的坚持,或许是对的
“每天早上,幼儿园的孩子们喝蘑菇汤,解决了营养不良。”5月26日,纽约联合国总部第六会议室播放的一个视频短片引起观众数次掌声。
短片讲述的是卢旺达首都基加利农民莱昂尼达斯的故事。参加菌草技术培训班后,莱昂尼达斯成立了公司,把菌草培植的蘑菇供给酒店、餐厅、集市,所获收入不仅让自己的两个孩子上了好学校,还自办了一个幼儿园……
莱昂尼达斯并不是个例。全球像他一样因菌草而改变命运的农民还有很多。
对巴布亚新几内亚、南非、莱索托和卢旺达等发展中国家的许多贫困农民来说,“菌草”意味着“点草成金”——将草转化为美味营养的食用菌,带来现金和尊严。
斐济常驻联合国代表团代表达乌尼瓦鲁激动地说:“菌草技术使斐济人民受益无穷。如果你给我一些菇,我只能吃一天,但你教会我种菇,就可以解决我一辈子的生路。”菌草技术被当地媒体称之为“来自中国最好的礼物”。
联合国粮农组织纽约办事处主任卡拉·穆卡维说,听了林占熺的演讲,她确信这一技术对农业可持续发展非常重要,在发展中国家推广菌草技术将有助于减贫和消除饥饿,联合国系统对此表示赞赏。
林占熺的发明漂洋过海,他用“一棵草”带给世界101个国家成千上万农民脱贫的希望;在国内,菌草技术也在全国31个省区市的487个县推广应用,他本人在成为国家菌草工程技术中心首席科学家的同时,也被中国扶贫基金会评为“全国扶贫状元”。
从最初的“不可能”“别胡闹了”,到发明被列为中国-联合国和平与发展基金重点关注的项目,林占熺的“这棵草”以燎原之势席卷全球,这一步,走了30多年。
回溯过往,林占熺自己有时也会觉得难以置信。
植物往往在挣扎中才能破土而出,菌草技术的萌芽,也源自于苦难。身在异国的时候,林占熺常常会想起最初那揪心一幕幕。
那是1983年的初春,41岁的林占熺随同福建省科技扶贫考察团来到老区龙岩长汀,原以为仅仅是一趟“例行公差”,却不想当地的情形彻底震撼了他。
“我们竟然看到‘悬河’!”
这一曾经给黄河沿线百姓带来巨大灾难的情景,竟然在福建出现。因为滥砍滥伐,水土流失,这里的“悬河”已比两边耕地高出近两米,就像一条沙石筑成的渡槽,梗在他的面前。与“悬河”相伴而生的,是流域两岸“耕地沙化、生态恶化、生活贫化”。
他们走进了一户“五老人员”家庭,低矮的泥土屋里,床上仅有一条破棉被,寒风朝着屋子的裂缝里灌,一家人只好盖上蓑衣,依偎着取暖。
“叔叔,我很饿,能给我一点地瓜片吃吗?”小孩用瘦弱的小手拉着林占熺轻声说。
林占熺的手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能不能想办法给这孩子先弄点吃的?”林占熺转过身,对陪同前往的县里负责同志说。
“像这样的贫困户不是一户两户,难办啊!”这位负责同志也心有余而力不足,默默地背过头去。
这一夜,林占熺失眠了。
白天的场景不停地在他脑子里滚动,破被、陋墙、悬河、沙石……
“有什么法子能把救穷与修复生态连在一起,一箭双雕呢?”林占熺辗转反侧,他的脑子浮现出“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诗句。
草,看似卑微,但有蓬勃的生命力,它不惧土地的贫瘠,又能阻止生态的恶变。
“要是草能变成食物就好了!”
回单位后,林占熺便私下里开始了“以草代木”栽培食用菌研究实验。如果能成的话,就可以既缓解消耗森林培养菌类的菌林矛盾,又让农民在生态种草的同时实现经济效益,生态扶贫一把抓。“要是真能实现就好了”,林占熺暗自发愿。
不知熬过多少夜,经历过多少失败。直到1986年,实验的第3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努力换来了回报。
“奇迹终于出现了!”第一朵用芒萁培育出来的香菇长出来了,林占熺的热泪止不住地滚落。
自此,菌草业的一扇全新的大门被开启了,林占熺开创了“菌草学”这个中国自主知识产权的新兴学科!
当时的林占熺一没实验室,二没经费,三没身份和人员编制,但这些困难拦不住他,林占熺决定放下仕途,哪怕举债也要把实验做下去!
这才出现了本文最开始的那道选择题,对林占熺来说,“仕途或有涯,科学阔无边”,他选择了科学,并用实验证明了那种被人不解的坚持,或许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