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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从鱼翅的“末路”说起呢?因为近两年来中国的反腐纠风,竟“沉重地打击了鱼翅生意”,当然也“给了鲨鱼一条生路”。
近日美国野生救援协会发表 《中国鱼翅消费趋势最新报告》,称过去两年间,中国鱼翅销量和价格双双大幅下跌,以中国鱼翅贸易中心广州为例,鱼翅销量下降82%,零售价下跌47%,批发价更下降57%,而“鱼翅之都”香港的鱼翅进口量跌掉了48%,鱼翅岂是走上了“末路”,更已成为“垂死的生意”——然而就在三年前,中国还是鱼翅消费大国。据联合国粮农组织的数据,亚洲作为全球最大鱼翅市场,每年约有50%至80%的鱼翅经香港中转,大部分进入中国大陆,又“大部分被端上了公务宴请和商务宴请的餐桌”。
很显然,鱼翅生意的“垂死”,主要不是因为“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的口号宣传,而是因为反腐纠风,公款吃喝受到严厉禁止,没人再敢于在公务招待中食用鱼翅。鱼翅、鲍鱼已经不再端上“公吃”的餐桌,而这原本就是支撑“鱼翅生意”的“第一支点”——由于中国鱼翅需求量的下降,直接导致了鲨鱼捕捞量的大幅下降,在全球鲨鱼捕捞量最高国家印尼,由于鱼翅收购价大跌,渔民的捕捞所得已不够支付出海作业成本,使得捕鲨船出海次数大大降低。这叫做“无心插柳柳成荫”,然而在“中国的反腐纠风给了鲨鱼一条生路”的同时,我们这儿,会不会有人又要惊呼“救救鱼翅生意”,以振兴“餐饮业”以至“保护经济发展”呢?
这并不是空穴来风。记得“八项规定”刚颁布的第一个季度,国家统计局公布,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大幅下降,尤其是“限额以上”也即高档餐饮收入同比下降3.3%,而市场之上,原本2000元的刀鱼只卖700元了,天价的新茶打了三折。那三个月,高档酒店的营业额,北京降掉35%,宁波跌掉30%,上海也降两成,连“公款支撑”的花店业也受到冷落,广州那边原先踏破门槛的花店,竟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生意,至于高档白酒的“惨状”,更是一直延续到今天。于是就有惊呼“消费低迷”的,似乎天要塌下来了,忧“市场”受到“冲击”,忧“内需”拉不动了,似乎要赶快“刹车”,赶快“放开”才好。
其实,反腐纠风给某些行业、某些“市场”带来的“冲击”,与其论“忧”,不如道“喜”——且不说靠“集团消费”也即公款消费营造起来的那种“市场繁荣”,这样一种所谓的“国情”,这样一种奇特的“刚需”,本来就是畸形的,不可靠的,是一种地道的泡沫,一触就破;更是说一个“市场”的火热,一种“内需”的形成,如果在很大程度上是依靠公款消费这样一种国有资产的“最大流失”,那么这种“繁荣”的成本就太高了,高到了要用我们的民心向背乃至执政基础去做代价。我们固然要千方百计拉动内需,但决不以浪费、奢靡尤其是腐败来“托市”,来“刺激”。无论是论经济还是讲政治,我们都不能把“繁荣”建筑在民心的丧失、公款的吞食以及鲨鱼们的成群杀戮之上呵!
当然不仅是区区一笔鱼翅生意、一张餐桌,有一家美林银行发布测算,说反腐至少导致今年中国经济增长减少0.6至1.5个百分点,“粗略估算”带来损失“可能”会有1350亿美元,“接近孟加拉国的经济规模”!
我不知道这样的“粗略估算”,有几分科学性和真实性?但有一点应当成为共识,那就是绝不能靠腐败来作为经济发展的“润滑剂”。恰恰相反,反腐作为一种主动改革的方式,有助于完善市场机制和改善经济结构,为生产力的大解放铺平更广阔更平坦的道路——且不说反腐纠风保护了巨额公有财富不流失、不浪费,尤其是不被侵吞、转移,就说反腐纠风对于官僚主义的深刻触动,能够在很大程度上转变政府的行政方式。一是减少以权力设租寻租的行为,二是改变了事事说“不”的衙门作风,三是简政放权带来的活力,不但使市场环境变得更加公平,而且能极大地刺激企业和社会自发的经济增长动力,更不要说它在很大程度上可以改变现有的粗放甚至粗暴的“发展方式”,从而使我们的政治更加清明、市场更加健全、经济更具活力、发展更为科学。上层建筑和生产关系的变革,必然使生产力得到新的解放、突破、提升和转型,那远不是一个所谓“孟加拉国的经济规模”可以比拟的!
正像“中国的反腐纠风给了鲨鱼一条生路”一样,我们面对所谓的“低迷论”、“冲击说”甚至“过头论”,不必惊惶,不必担忧,更不要惊呼。反腐纠风没有穷期,我们不能一叶障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