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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层级的文化想象
欧 阳
//www.workercn.cn2017-06-12来源: 中工网—《工人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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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供血不足吧,时常犯晕,看不懂的书真就看不动了,于是找了本有关艺术社会史方面的书翻页。一不小心,这就知道了,在艺术史的长河中,原来我们强调的阶级性表现(再现)是很晚近才有的,关于画作的阶级形象和属性分析理论当然也是如此。

  这些说法出于洋人之笔,所指也是洋人绘画。本来嘛,理论上阶级概念的出笼是近现代才有的,之前当然没有这样的观念,奇怪的是,作者认为实际上阶级属性这种意味早在理论未出现之先就一直存在:还没有出生的“想法”如何能够表达呢?再看中国图画,那些山山水水的文人构图,除了墨客的胡思乱想外,难不成真的有阶级意识内含其中吗?

  我不太懂。不过看到理论家借用论证的一幅画,却导出了留存于脑海中的往昔记忆。作者列举了卡洛利·费伦茨(karoly Fernczy)的画:扔石块的男孩(Boys Throwing Stones)。画面是河边的三个小男孩,两个站立的侧身,一个在扔石块,另一个裸露上身的茫然地目视远方,后面的一个弯着腰在捡石块。这幅非对称空间结构的作品,描绘的是河边男孩正在扔石头,主题表达是既不工作也不上学的少年在打发时间,画中视野指向的未来模糊不清。据说这幅图是少有的、没有明显或者说刻意阶级性的作品,有点印象主义的感性随意。

  无论是构图还是它的单色调我都很喜欢,这个和艺术无关,和所谓的阶层烙印也不搭界,看着这幅画我一闪念就回到了蒙昧的少年……从小学到接近初中毕业,小伙伴们每个夏天都会到河里游泳,在河边扔石块打水漂,完全不知道彻底的裸体是一种艺术,所以从没想着摆个姿势,只是无忧无虑的送别每一个夏日。

  正如理论家所说,补丁衣裤和化纤(的确良)面料奢侈的服装一去除,文化(文明)意味的服饰分级遥远得没了影儿,所有裸身小人都是平等的,可能真是没有阶层意味,加之大家同属于无产阶级,故而光屁股的孩童们都很开心——平等总是让大家都很开心。有能力的,比如水性很好的,或者是学问、家庭背景好的,都不会因为丧失了高人一等的衬托而不快活。

  这种被那个时代规范,从不用思考论证、甚或是无意识的直觉意念在很长时间里一直和我相伴随行。坦白说,即便不是怀念,但也确实很喜欢那样的时光。

  然而,这些虚幻的美好时光终于还是被颠覆了。

  几十年后,当我再次和幼时的玩伴坐在方桌边念叨那些场景的时候,很多的讲述却有些让我意外:在他们的记忆里,相同画面在内心的痕迹是另外的模样。尚能吃饱饭的机关花朵,饥肠辘辘的农村幼苗,快乐的眼眸后面都有淡淡的感伤:在那个年代,他们幼小的心灵里总有自卑魅影深藏。不是因为旧损的衣帽,也不是因为时刻饥饿的胃肠,而是因为远望的视线里,看不到理想的路,看不到离开田野的希望。

  也许吧。客观说,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用当下的眼界总结那个光着身子的正午,又或者即便回到那些个烈日艳阳的夏天,真的在欢快的肉体里就埋藏着惆怅的神伤。可能是因为智力有限的原因,我从未有过,也从未体察过那种成熟,没有“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种复杂的智慧之光,在那个年代完全意识不到还有基于不同层级的文化想象。

  其实即使是现在,我依然不能摆脱旧时沉迷的幼稚想法,总以为幸福是脱离了物化满足欲望的意念生活。不过,成熟的人应该不会这样看待现实的世相,阿Q的,或者说精神的构想更真实,还是那些展示出来的物化表象更真实,对我来说还真是难以看清楚。

  很多时候人们只是站在私有的位置上设想世界,根本无法摆脱所处位置投射出来的印象,有自以为是的高大全无所不知的慷慨激昂,就有猥琐蒙昧的夜行人想象金光大道,曾经的记忆,是被遮蔽所阻,还是潜意识里故意的营造呢?

  假如世界真有阶层(阶级)的分野,即便没有自觉意识,像我一样,又如何能够逃避现实的刻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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