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谈阔论】文学只能靠金钱和大奖来刺激吗?
今年两会期间,著名作家二月河提议,为鼓励文学原创,“应该设立国家级的文学大奖,这也可以说是有中国特色的‘诺贝尔’文学奖。”有人赞扬二月河“国产诺奖”提案具有“建设性”,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刺激国人的文学创作欲望,“中国作协应鼓励民营资本介入,以百万美元的高额奖金设‘中国的诺贝尔文学奖’。”
鲁迅文学奖最近对网络文学敞开大门,但也有人提出,奖金数目不诱人,一万元的奖金对于网络作家来说基本没有诱惑,即使今年有李嘉诚基金支持,也只是翻一番,二万元的数目依然不会使网络作家动心。没有了金钱的诱惑,这个奖项对他们就失去了意义。
麦家的新作《风语》,有出版商已开出了国内作家单部作品首版最高价——500万元,欲与其签订合同。
看看近期文坛的这几件没有什么关联的文化新闻,我们却发现它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无论是文学作品出版,还是文学评奖,都与诱人的金钱、大奖有关,中国文坛似乎正在激起一股用重金、用大奖影响和刺激文学的效应……这不由得让人有了疑问:文学的发展已经离不开金钱、大奖的刺激了吗?文学到底需不需要金钱和大奖的刺激?
人以情义为立身之本,使人类社会几千年以来一直有文学的血脉在流淌。在没有版税、稿酬、奖金、电视采访、名誉头衔乃至出版业的漫长岁月,不过是仅仅依靠口耳相传和手书传抄,文学也一直能生生不息蔚为大观,向人们传达着有关价值观的经验和想象,指示一条澄明敞亮的文明之道。回顾文学的发展历史,文学的诞生、发展,并非是由于重金、大奖影响和刺激的结果,只是到了商品时代,原本是精神产品的、只有精神价值的文学作品,便越来越受到商品价值的影响。于是,商品的价值、金钱的价值便成为衡量文学作品的一个重要的标准,甚至,文学作品的精神价值越来越被金钱的力量所掩盖,这就是,只要一提发展文学、鼓励文学创作,就要首先想到物质的价值、金钱的力量。所以,著名作家韩少功说得好,把文学与利益联系起来,不过是一种可疑的现代制度安排,更是某些现代教育商、传媒商、学术商等等乐于制造的掘金神话……
再说作家与文学奖的关系,世界上用重金设立的文学大奖不在少数,那些文学大奖的获得者,他们写作的初衷和本意也并非是为了获得文学大奖,即使那些获得了文学大奖的作家,对用金钱来衡量文学价值也仍是充满怀疑的,这就更不用说有些作家为了文学的平等自由和灵魂的自由精神拒绝、放弃某些文学大奖这种情况了。所以,文学写作的根本原因,是人对于自身“存在”处境自觉的程度,以及他出于这种自觉而进行反思,而试图表达,在自觉和表达之间激发出强烈的文学创造力和想像力。在这样一个灵魂探索的过程里,思想的内涵和美学的品位逐渐萌芽、摸索、发展而成型。文学家的创作冲动,是自发地表现自己,只有自由的精神的流露才能产生真正伟大的作品。如果文学受到社会利益欲望的制约,限定了文学的目的,扼杀了自由的创作精神,恐怕就不会产生真正的文学。
在写作此文时,恰巧看到了一位作家所写的《质疑‘中国诺贝尔奖’助于作家腐败》,文中说:“中国诺贝尔奖”助于作家腐败,这是打着促进文学发展的旗号来充实作家自我的物质需求。今天,大部分作家已经没有了独特的思辨能力,正如大部分作家和许多评论家一样,在金钱的面前跪拜,金钱魅力阻止了作家的发展,已经毁掉了作家的良知……在中国文学于金钱的旋涡中已经迷失的当下,我们还能够听到如此冷静、犀利的批评声音,这是令人欣慰的。
文学,是为着完成一种社会的华丽仪式和庄严仪仗而创作的,只有在这样的创作中,文学的光荣和尊严才会有它应有的地位。然而,在今天,对于这种文学的光荣和尊严的观念,似乎已经消失殆尽了,莫非我们的文学真的已经到了非得依靠金钱效应刺激才能发展的地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