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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日报 2022年03月18日 星期一

春花娉婷

郭之雨
《工人日报》(2022年03月18日 07版)

去看花。

青青的草,在死亡的地方绿了;鲜艳的花,在凋零的地方开了。

春日多迷途,只一眼,就掉进春花布下的陷阱里。

对于花株来说,开花是一件大事,只有花开了,花才是花。正是春日,到处是花,流水赶着春光,花影重重,热热烈烈,一树树胭脂色,每一朵都倾其一生。

村南,大片大片云霞,落户桃枝上,阳光带电,在花瓣上流动,灼烧的满山遍野,姹紫嫣红,摇一摇,便有情缘落下来。这是被摒斥在村外的桃园。

老家有种说法,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里不栽“刽子手”,“刽子手”指的就是桃花。据说,这是一种有着风水意义的花朵。风吹起,粉色撞击粉色,会催生出许多骚动,不安,最终导致桃花泛滥,届时形成桃花劫。很难想象,如果没有桃花,春天的美丽会不会流失很多。

春天生产花,也生产故事。那么多草木,不分贵贱地绿。东风点一下三月脉搏,梨花也开了,梨花盛开时节,堆白砌雾,明丽幽美。那些粉的桃,白的梨,唇红齿白,沿着小径,一路兜售爱情,互为毗邻,又互为情敌。

其实,梨花的存在感并不强,除了“梨花带雨”一词,似乎出场率很低,别说和兰、梅、莲媲美,就是与桃、李、杏花相比较也逊色,但它以自己的方式存活,惊艳。

樱花,一树一树,气定神闲地开。早开的,花瓣已经离了,花梗依依,举着细细的蕊,翘首期盼的样子,如此坚持,或许,能结出一粒两粒极小的涩果,向秋天献礼。也见三朵四朵,爱安静,迟开的,避了闹的樱花,独自芬芳。也有的,看似满枝覆雪,被如织的游人轻触,便纷纷飘了,如蝶,翩翩于树下草丛,粉花依绿草,情有独钟。接下去,樱花树的新叶稠起来,慢慢向夏天走近。

风,摇动万花筒,倒出一茬一茬的妩媚,香,倾城而出。小树林,生密密青草,开疏疏野花,花开得绚丽、灵气和精气、野气,但她们不确定开什么颜色,才能不辜负,爱情茂盛的样子。

春日天空的蓝,能拧出水来。这一刻多美好,仿佛人世间没有离苦,一转身,看到一大片合欢、二月兰、金盏菊、洋地黄……那么多盛开着的,与我站在一起。

婆婆纳,总是先在春天抵达,哪个角落,甚至墙角,瓦砾间,冷不丁,就拎出几朵光亮。蒲公英随处可见,纤纤弱,织绿绣黄,朵朵碎黄花,一枚一枚,似满天繁星,又多,又灵动。

马兰也不多见了。没人刻意去种,埋一棵活下来,年年出。赶上花季,叶秀如兰,梦幻的蓝色,形如鸢尾,优雅中透出纯朴,摇摇晃晃,绿棵儿间浮着。和马兰碰面,如往事,如故人,彼此微笑。

紫色地丁从鲜草中,冒出干净的笑靥,美得不管不顾,紫云缭绕,轻歌曼舞,温柔静谧。那么多绿萌做得词,躲在叶子背后发芽,蝴蝶,蜜蜂,带着日渐饱胀的情欲,穿行其中。紫色地丁很耐活,田间,坡地,沟垄,渠畔,林边,灌木丛,多能见到它红颜薄幸之事。

和紫色地丁相近的有一种花,叫堇菜花,两种气息相似的美,看谁都像谁。堇菜花分紫、白、黄三色,故名三色堇。能分清它们的,农民伯伯最智慧,他们从实践经验中获取,紫色地丁叶长,堇菜花叶短,又因堇菜花叶三角形,像耕地的犁铧,民间便称之为“犁头菜”,再者,堇菜花期早,花衰了,紫色地丁才盛开,但它们像双胞胎弟兄,一前一后携手共赴春天,不动声色地依偎着,爱着。

迎春、玉兰、连翘、紫荆、栀子、山茶、郁金香、垂丝海棠等花,从院落开到旷野,从旷野开到远方,花瓣一遍遍被阳光涂抹,你朱我粉他黄,一泻千里。百花聚众,相约春天,让所有的爱和遇见,初见惊艳,再见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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