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每天要来
郭宗忠
《工人日报》(2024年06月10日 08版)
云雀的叫声,回响在金河湾。
我会发现一条从冬日醒来的小鱼,那样懵懂和突然,像回到了童年似的。尽管经历了许多的日子和一个冬天,好像一切又从头开始。它的自在,它的新奇,都是我需要和爱的。那曾经在这河边的所有时光和爱意,这所有的,我知道,都会重临。
我摆脱不了对金河湾的爱恋。只要每一天来到金河湾,只要这里回响着云雀的叫声,流水不声不响,没有四季的忧愁,我还能要什么?
我会举起手机,拍下的每一天是新的一天,是如此珍贵和稀缺的一天,好像没有一天是可以缺少的。我会看着菖蒲长出第一片叶子,看着睡莲开了第一朵花,又目送不期而遇的第一朵落花。
我不知道,我怎么在拥有的同时又失去。我终于发现,我无所谓得,无所谓失,无所谓生,无所谓死,这命里的一切,已不被裹挟。
我必须每天要来,这不是听从了谁的号令,这也不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虚无的见证。我到底为了什么?当我和金河水一样不知道一天天、一年年的时候,我还能怎么来追问自己和怀疑自己呢。好像一切都恰到好处,好像我所有的遇到都是一朵云与一朵云的相遇,一阵风与一阵风的亲昵,一滴雨与一滴雨的触碰与分离。
一切,都在这不言不语的金河湾。无论遇与不遇,没有早或者晚,金河湾静静的,云雀静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