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食栗
阴雨绵绵,空气中弥漫着秋高气爽的味道。下班回家,走到小区的沿街拐角处,飘来一阵糖炒栗子的味道。瑟瑟秋风中,这浓郁的香甜如有魔力般,让脚步不由自主地循香而去。
接过一袋热乎乎的糖炒栗子,抱在怀里,仔细端详,一颗颗栗子圆润、饱满,散发着诱人的光泽,轻轻剥开,冒着热腾腾的气儿,迫不及待地吃上一颗,甜津津的栗子,瞬间溢出久违的馨香,唤醒我深藏在骨子里的乡愁。
儿时,家乡地处丘陵山区,适宜种植板栗。“七月杨桃八月楂,九月板栗笑哈哈。”秋天到了,成熟的板栗身着咖啡色的“夹克”,露出半边身子,笑嘻嘻地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记忆中,县城繁华的街角,有卖糖炒栗子的大叔。他支一口锅,放半锅子黑沙,把栗子倒进去,不一会儿,栗子就炒熟了,香气飘得老远。他还会在一旁挂一个喇叭,喇叭里拖拉着重重的乡音,压着嗓子沙哑地喊:“糖炒栗子……”
我在县城念初中,寄宿在学校。一到周末,我放学到家,老爸提了一小袋糖炒栗子回来:“奶奶喜欢吃糖炒栗子,记得给她剥些栗子吃!”“哦,你先放桌上。”我头也没抬,看着故事书,顺手拿起一个栗子。奶奶看我一眼说,刚出炉的栗子切勿用嘴咬,以免烫伤,要用小刀从栗子边插进去,转着圈把栗子仁抠出来。
我为奶奶剥去栗子的外壳,同时分享着寄宿学校里的点点滴滴。谈及同学们的小淘气,让我不免有些困扰,奶奶听后眉头微蹙,轻叹几声,满是关切;而当我讲述起同学间的欢乐趣事时,奶奶的脸上又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乐不可支。我们就这样,一边品尝着温热的糖炒栗子,一边沉浸在温馨的对话中,心中满溢着幸福与满足,享受着这难得的祖孙共聚的欢愉时光。
知道奶奶喜欢吃糖炒栗子,每周放学,我都会买一小袋栗子带回家。有次发现桌子上的栗子没吃,我急忙问老爸,他小声地告诉我:“奶奶并不是真的爱吃栗子……每次假期你回来一趟,不是在看课外书,就是抱着游戏机,只有你用双手剥栗子时,她才有机会跟你说一阵话。”
原来,我们每天马不停蹄地与时间为敌,却常常忽略了为我们牵肠挂肚的亲人。
如今,远离故土,久居都市,儿时糖炒栗子的清香,已然成为盛开在记忆里的花朵。我剥开眼前刚买的糖炒栗子,在温暖的食物面前,繁杂的思绪,立刻柔软下来,回忆起我和奶奶吃着栗子的场景,真是幸福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