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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入史册的中国第一辆汽车
曾经生活在宝塔街的徐安国,如今已经90岁。他说,新中公司当时在这里的工人有2000多人,在宝塔街生活的老百姓为了这些工人的需求,开起了商铺,非常繁荣。支秉渊和祁阳的老百姓也相处得很和睦,他将厂内多余的电力供民间使用。古老的祁阳城,每当夜幕降临,街市上便华灯初上,像南京、上海等大都市一样,千盏万盏,灿若繁星。
当时,宝塔街附近的很多老百姓都进入公司做了工人,其中也包括唐名仰的哥哥唐名虎。他们将每个月的部分工资入股公司生产。祁阳县黄土岭村三组的陈康宝说,自己父亲陈运成在当时一厂做发电工,入股公司2元钱,上个世纪50年代新中公司还汇来几百块的分红。
在新中公司工作的这一段时间里,唐名仰认为,“这是自己人生最为宝贵的财富”。在这里,上海新中公司带来的技术人员教导他所学的知识,让他受益一生。其实,有时唐名仰很后悔,当初公司撤离祁阳时,自己没有坚定地跟随公司撤离,“那些跟着公司走的,后来都成为新中国最顶尖的技术工了”。
对于新中公司生产出中国第一辆汽车这一载入史册的历史事件,直到记者前往采访,唐名仰仍不知情。他只知道,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汽车零部件从这里生产出来,然后转往其他车间。他的侄儿唐伟国和他开玩笑地说:“说不定那第一辆汽车的引擎还是你亲手做出来的呢!”唐名仰一脸享受,笑眯眯地回答:“那都是历史了。”
在新中公司上班的两年多时间里,唐名仰只有一次远远地见到这个公司的掌舵人支秉渊。但是对于支秉渊这个名字,当时大部分工人还是很熟悉的。他们都知道,他要生产汽车,要生产汽车零部件支援抗日前线。
翻阅史料得知,支秉渊,生于1897年2月18日,是浙江省嵊县富润乡支鉴路村人。支秉渊幼年时在家乡阳山书院上学,1915年进入上海南洋公学(上海交通大学的前身)电机科学习,经过数年寒窗苦读,获得电机工程学士学位。大学毕业后,支秉渊被上海美商慎昌洋行聘为实习工程师。他主要负责发电机组、内燃机、水泵、压气机等机器设备的销售业务。在工作过程中,他参与安装机器,建发电厂,积累了大量机器安装和使用的经验。1925年7月,支秉渊集资创办了新中公司。
1928年,张学良主政东北后,就召集工业巨头和专家商量自造汽车。1931年6月19日,“民生”牌的第一辆汽车在沈阳迫击炮厂诞生。后来那辆汽车送往上海展览,支秉渊和其他人一样非常激动,但在激动之余又感到遗憾,这台汽车的零部件和发动机都是进口的,严格来说,是中国“组装”,而不是中国“制造”。他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制造一台真正属于中国人自己的汽车。
6年后,支秉渊终于设计出一套完整的图纸,中国人的梦想即将成为现实。但是,1937年8月13日,淞沪战争爆发,新中公司所在地是日寇轰炸的重点,那套用心血和智慧绘制的图纸在战火中化为灰烬。支秉渊心中的梦想并没有因为战火而放弃,他组织人员,将工厂的机器设备抢运出来,向武汉搬迁。武汉告急,又向长沙和祁阳搬迁。
支秉渊将新中公司安顿在祁阳后,就开始解决人才问题。他将过去的得力助手陆景云找回厂里主持试制发动机。随后,支秉渊还写信邀请上海实业界领袖人物胡阙文来祁阳共同发展。不久后,胡阙文在离海水湾三四里的天马山脚下,建立新民机械厂。胡阙文和支秉渊是一对好友,不仅“谈天下事”,还有“济时心”。他们在祁阳一个炼钢,一个造车;一个为祁阳提供枪炮,另一个为前线提供动力机: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在支秉渊和工人的不断努力下,1938年末,中国第一部自制的高速柴油汽车发动机终于成型。1942年仲夏的一个夜晚,中国的第一辆汽车也随之诞生,这个夜晚也被载入汽车工业发展史册。一个月后,支秉渊驾驶着中国第一辆汽车驶出厂门,沿着那条弯弯曲曲的简易公路,跨过古东江桥的五孔石桥,奔向衡桂公路(今322国道),攀越贵州、四川的崇山峻岭,去陪都重庆参加国民政府组织的首届全国工业展览会。这一辆看上去颇为简陋的汽车,赢得了全场的关注,成为了这届展览会上的“黑马”。
上海工业史学家刘浩林曾评价道:“支秉渊造的这辆车,可以说是严格意义上中国人自己造的第一辆车,因为这辆车的发动机是支秉渊自己造的,它的变速箱、传动器、转向机构,几乎所有的零部件都是支秉渊自己造的,所以非常了不起。”
这辆汽车的诞生宣告了我国无能力生产国产汽车历史的终结。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第一辆国产汽车的诞生既鼓舞了抗战中的人们,也带来了振兴中华民族工业的希望。
为此,《大公报》特在头版撰文,对这辆汽车的发明者支秉渊表达敬意,甚至将其称为“中国的福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