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鸟儿鸣叫的声音——春天来临的征兆——听起来有点太响亮了。”这是一位居住在罗马的美国记者写下的一句话。
新冠肺炎全球大流行,人类活动减少,另一些“居民”却有了活动的空间。鸟儿就是其中一类。
人有人的世界,鸟有鸟的世界。透过双筒望远镜,人类就能发现另一个世界。
图为数量极为稀少,中华凤头燕鸥被称为“神话之鸟”。肖炳祥 摄
“老兵”发现,今年来福州的小太平鸟特别多。
这种头戴流线羽冠的粉褐色小鸟在中国境内主要分布在东北地区,过去极少在福州有越冬记录。但2月时,“老兵”听说有人光是在居住小区的信号塔上就看到了20多只。
“老兵”觉得这种自带吉祥寓意的小鸟,会给不同寻常的2020年带来好兆头。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今年春天以来,福建省观鸟协会还未组织过集体观鸟活动。不过鸟友们没有闲着。居家期间,家中的阳台和窗台成了临时观鸟地,每一只光临视线范围内的鸟儿都能带来一阵惊喜。记录鸟种丰富的鸟友,在线上还被大家羡慕拥有“神仙阳台”。
随着疫情逐渐得到控制,福州的公园和自然景点恢复开放。走到室外,“老兵”看到了更多像小太平鸟一样难得一见的鸟类,甚至有俗称“禾花雀”的黄胸鹀。由于被大规模非法捕食,黄胸鹀在过去13年间被4次上调濒危等级,成为“极危”物种。
小小年纪的“渔鸮”已是一名“老鸟”。 受访者供图
在全球各地,新冠肺炎疫情造成的人类活动骤减,给许多野生动物腾出了空间。或许对许多人来说,这还是第一次清晰听见鸟儿们不同频率、不同曲调的鸣叫在空中组成的自然乐章。
就像是它们想要对这个正在经受病毒磨难的物种说些什么。
锐眼
人群中出现了一阵喜悦的骚动。“嘘——鸟浪来了。”
举起双筒望远镜,记者随周围人的方向望向树梢。一支小型鸟群进入镜头,没等被记者的眼睛锁定,又快速四散,消失在枝叶间。像一股风,又像一阵浪。
那是去年秋天福建省观鸟协会在福州市金牛山公园组织的一次观鸟活动。秋天,正是鸟儿迁徙抵达的时候。
成群的观鸟者很容易辨认。他们穿素色户外服,胸前挂着一台双筒望远镜,仰着头走走停停左顾右盼。有时他们会小声招呼同伴,手臂同时向某一处指点。
“借助望远镜等光学工具观察自然状态下的野生鸟类。”在观鸟协会会员人手一册的《福建常见鸟类100种》上,这样解释“观鸟”的概念。
上世纪90年代,中国本土开始出现观鸟爱好者,他们自称“鸟人”。见过的鸟种越多,说明“鸟人”资历越深。每观察到没见过的新种类,就可以在自己的观鸟记录中添上一笔,这叫“加新”,也是让许多“鸟人”倍感高兴的时刻。
鸟友们在观鸟。 受访者供图
凤头鹰、白头鹎、寿带……秋日晴空下的金牛山公园,“鸟人”们相互谈论当天的收获,传递着集邮般的快乐。可作为第一次参加活动的“菜鸟”,记者几乎一无所获。埋头翻看图鉴时,听人群说这里有鸟、那里有鸟,但慌忙举起望远镜扫来扫去时,又只看到空白的天空。
“所以才需要观鸟培训班。”一个多月后,在“新鸟”户外观鸟实践活动上,记者初次观鸟的遭遇逗乐了“老兵”。
“老兵”不是本名。在观鸟协会里,“鸟人”都有自己的昵称,有些还会借用自己喜欢的鸟种的名字。“老兵”的徒弟叫“八哥小豆”——那是他曾经养过的八哥的名字。
实践活动选在视野开阔的闽江河口湿地。除了记者外,清一色的小学生学员坐在一字摆开的小凳上,拿起双筒望远镜顺着领队“八哥小豆”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只正在水中展翅的灰白色鸟儿出现了,“像不像一副水墨画?那是苍鹭”。
望远镜把苍鹭拉到了观察者的眼前。它的覆羽呈渐变的苍灰色,细长的脖颈高昂着,一动也不动。
“苍鹭总是长时间独自站在水中,等候捕获过往的鱼群,所以它还有个名字叫‘老等’”。作为另一位领队,“老兵”说起了苍鹭的趣闻。两年前他退了休,大量精力都花在了观鸟协会的志愿工作上。
江风猛烈,记者连望远镜都有些拿不稳,苍鹭却舒展翅膀,毫不费力地在空中飞翔,又慢动作般地优雅降落。
美国自然作家约翰·巴恩斯认为,人学会区分鸟儿和植物,就犹如增加了一只“更为敏锐的新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