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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笃年的“霸气”还表现在教学上。 在科学实验班的首次家长会上,有一位家长自恃是大学教授,要求王笃年:你让学生自学这个方式,我们家孩子不太适应,还是希望你多讲。王老师的语气有点生硬,说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把孩子调出这个班,二是让孩子做出积极的改变。他还说:“我上课的这个风格,自认为是没有问题的,不会因为你一个孩子改变。”
王笃年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正式地上过一堂课了。”他根据学生的问题组织课堂教学,“学生如果没有问题,那我就没什么好讲的”。他近十年来坚持“四环节教学” ——自学自研、问难讨论、精讲点拨、应用评价。
他每接手一个新班,都会在第一堂课上明确地表示:“上我的课不用记笔记。”他还批评许多中学教师,把教学过程看成是“给学生解释教材”的过程,这很害人。他认为中学理科教师的主要任务,就是跟孩子们交流对知识的看法,交流解决问题的思路——“把我们自己的看法说出来,让孩子有所参照、受到启发,即使我们的看法有时并不正确。”
该怎么学习,王老师说得很清楚:拿一张纸,写上阅读中出现的问题,看着看着,问题解决了,就把它划掉。“最后学生交给我的问题,可能由最初写下的七八十个减少到了十来个甚至三五个”。这种自学不是无的放矢,王笃年和同事们合作编写的导学读本,字数大概是教材的5倍。
王笃年相信问题的力量,认为一个不会提问的学生即使把书背下来也没有用。有一个阶段,他还买了一大袋棒棒糖,谁提出好的问题就奖励谁一个。
当年也正是凭着教学上的“霸气”,他敲开了十一学校的大门。2003年7月26日,他从山东诸城来到这所名校试讲,主管人事的老师请他抽到题目后准备一天再来。“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王笃年的霸气外露,“在北京也没有住处,抽到题目就讲吧,不用准备。”
但在33年前,王笃年可没想过要做教师,当年高考填报志愿,他首选山东大学,在填第四志愿时实在想不出什么学校,便报了山东师范大学。结果,1981年山东省师范类院校突然提前录取,把本来超过第一志愿录取线17.5分的王笃年招致门下。
大三时,他阅读了苏霍姆林斯基的《给教师的100条建议》,此书成为他一生的最爱,从此坚定了做教师的信念,再也没有想过要离开这个行当。
王笃年的“徒弟”、中国科学院年轻的化学博士董素英,最初带着自信走进师傅的课堂,结果很惊讶,竟然听到了很多她不知道也没想过的东西。她回家对丈夫感叹:这个老师真是太厉害了。
王笃年的“厉害”是有原因的。他有备课前坚持阅读大学教材相应章节的习惯。几乎借阅了学校图书馆里所有与化学有关的书籍,常年从自费订阅的专业期刊上获取有关化学最新发展的信息。他还习惯 “用化学家的眼光”看世界,设身处地从学生角度出发思考教学。
“美国《国家科学教育课程标准》有一句话:科学学科(理科)的教师,就是科学界派往课堂的代表。我很喜欢。”他说。
即使在看新闻时,他也要把其中的信息与中学教材“拼命”联系起来。比如,他要弄清楚,染头发用的颜料,为什么粘在皮肤上可以洗掉,而染在头发上却不易洗掉?在苹果成熟后期,去掉套袋后用于给苹果“上色”的反光塑料薄膜表面的金属铝又是如何弄上去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迷信张悟本的“绿豆”?日本海啸后的核泄漏事件为何会引起抢购碘盐事件?偶尔他会和学生们开玩笑:学好了化学,你就不会被骗,当然,你也可以去骗人。
王笃年喜欢为学生们创造争论的环境。譬如做实验,他会把全班分成几组,同一个实验不同的人做,或者在不同的条件下做。
一次实验后,有人提问:为什么食盐水蒸发的时候,水分跑掉了,氯化钠却不跑?“你提的问题非常好,我也没想到。”王笃年说。学生就七嘴八舌地议论这事儿,有人说,在大海边会闻到腥味,是不是说明氯化钠也挥发?“其实那是错觉,但道理何在呢?”
这时,有学生异想天开,说:“会不会是这样,海水里的氯化钠是以氯离子和钠离子的形式存在的,当带负电荷的氯离子试图离开水面时,则会受到带正电荷的钠离子牵扯,钠离子再受到别的氯离子牵扯,形成了一个离子链,最终结果是谁也逃脱不了?”
王笃年听到这种观点,不但不觉得荒谬,还有点激动,他大声说:“这种思考问题的角度真是太妙了!”(李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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