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学校的操场，同时也是老乡的场院，地硬梆梆的，本来什么都不应该有，可有一回，我一边在操场上走，一边用脚踢着玩儿，突然，好像踢起了一小块儿什么东西，我捡起来一抠，竟然抠出一小块儿枣来，我立马扔进嘴里吃了，别提多甜了！说到吃，印象深的还有过年时我们小孩子敲锣打鼓地给老乡拜年，老乡有时拿出黄酒来，我们伸舌头舔一舔，也是一种很大的享受。平时就是三顿饭，小米饭、二米饭。演《白毛女》时，我吃了一些东西，因为我是演员，整天跟剧组在一起，看他们排戏，主要的唱段我都会，有时给部队或老乡演出，经常有人叫我唱一段儿，唱完，就给我点儿花生、枣什么的。后来，父亲看我老吃东西，唱完吃，吃完又唱，嗓子都哑了，就给我挂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叔叔阿姨，不要再给我吃的了……”

    说到这儿，舒晓鸣教授和我一起乐得说不出话来。

    烽火岁月里的艰苦卓绝，在舒晓鸣那一代“延安孩子”的心灵里留下的竟然是阳光灿烂的笑声，这难道还不令我们感叹吗？

    「撞进毛主席怀里」

    他连糖纸都没打开，就一撅两半儿，一半儿给了我

    舒晓鸣五六岁时经常没鞋穿，父亲就找来一块木板儿，钉上块皮子，给她当鞋。

    “那会儿，一听见‘呱嗒呱嗒’声，人家老远就知道我来了。演《白毛女》期间，杨家岭正好开一个晚会，中央首长们都去了。晚会前，我穿着‘呱嗒板儿’在场子里跑来跑去，突然撞上了一个大高个儿，也可能是我低着头跑，他伸手拦住了我，反正，我记得得使劲仰着脑袋瞅他……一看，这人特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是谁了，按说，当时领袖像到处都有，可能是一下子蒙住了，死活想不起来。这时，旁边有人说：赶快问毛主席好……”

    这时，毛主席的女儿李敏也正在院子里玩儿，和舒晓鸣一样跑来跑去。

    “我猜应该是李敏，她比我小一届，个头和我差不多。我记得，毛主席一招手，就把她叫过来，印象中，李敏也穿着一条‘工裤’，就是那种有两条肩带儿、前面有个兜儿的裤子。李敏过来后，毛主席从她胸前的兜儿里摸出一块糖，长长的，我从来没见过。毛主席连糖纸都没打开，就一撅两半儿，一半儿给我，一半儿还给李敏。10岁之前，我就吃过这半块糖。不是巧克力，而是类似现在的口香糖，嚼半天剩一块儿‘橡皮’，老舍不得吐出去……”

    在延安的生活虽然短暂，但父辈们的言传身教和艰苦的生活环境，为舒晓鸣带来了享用一生的宝贵精神财富。正是由于有了这种巨大的精神动力，她才有可能在退休之后，不计名利、不求回报地付出大量时间、精力和金钱，多次自费赴上海等地，采访了几十位老艺术家，从而使她的“石挥研究课题”得以丰富和完善。日前，笔者获悉舒晓鸣教授关于石挥电影艺术的研究专著已经出版发行，在这里我由衷地为她感到欣慰。（夯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