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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一半是商人
在郭敬明成为“郭董”之前,张贤亮可能是中国作家里最会做生意的人,也可能是中国商人里最会写小说的人。
年轻的时候,张贤亮曾经一无所有。从21岁到43岁,别人的黄金年代恰是他的蹉跎岁月。身为右派,他有整整22年的时间都在劳改农场从事体力劳动,没有自由,没有钱,也没有爱情。但是,如果生命从平反那年开始算起,今年张贤亮才35岁。通过写作,他在文学最繁荣的1980年代获得了名声。通过做生意,他又在商业最自由的1990年代获得了财富。他与时俱进,左右逢源,当然也不乏女性的青睐。
如是说来,他这一生,活得淋漓尽致。
作家 他那个年代的作家中最敢写的
“我是中国第一个写性的,第一个写饥饿的,第一个写城市改革的,第一个写中学生早恋的,第一个写劳改队的”。张贤亮某次接受采访时曾如是说,看得出来,他对此很得意。
对于经历过文革和改革开放初期那个阶段的人来说,张贤亮的作品对他们有着特殊的意义。《灵与肉》《初吻》《男人的一半是女人》,这些书名放到今天都称得上大胆,联想到这些作品都是在1980年代初写出来的,勇气就更可见一斑。
从年轻时的诗人,到中年成为知名小说家,再到晚年撰写长篇散文,张贤亮的文学创作涉及各种文学体裁。不仅如此,根据他的作品《灵与肉》改编的电影《牧马人》曾创下中国电影史上的奇迹:在票价只有一角钱一张的1980年代初,这部影片拿到了上亿元的票房,相当于每个中国人都买票看了一遍。
张贤亮几乎是那个年代作家当中最敢写的,尺度和思想广度都令当时的文坛愕然,关于他的争议至今未决。他曾说过:“现在的文学评论有问题,不够宽容,评论家不读小说,不关心小说的思想、主题,随便翻翻可以写一大篇评论来。另外一种就是骂派批评,动不动就语出惊人,抱着找不是的态度写文章,还有人身攻击,太极端了。”这似乎也是他晚年作品不多的重要原因。
囚犯 性压抑和饥饿笼罩的劳改22年
他年少成名,21岁在《延河》杂志上发表诗歌《大风歌》,恰逢“反右运动”,被打成“右派分子”,在贺兰县西湖农场和银川市郊的南梁农场劳动改造达20余年。
关于张贤亮的作品和经历,性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话题。他从不讳言因为20多年的劳改经历,自己直到40岁还是童男子;也不讳言中年之后自己在两性关系上的“报复性补偿”。
对于性,张贤亮从不觉得羞耻。
劳改带给张贤亮的,除了性的压抑,还有饥饿的记忆。他去世后,历史学者、作家张宏杰连发数条微博悼念。在张宏杰看来,1949年后的中国作家当中,写饥饿最好的两个人是张贤亮和莫言。
关于劳改中的饥饿,张贤亮曾有过略显黑色幽默的表述:他曾被“饿死”过。三年困难时期,每人每天口粮只有2两,造成极度营养不良。有一次他走着走着就倒下去了,可能是休克了,但周围人以为他死了,就把他送到了太平间。半夜他又醒了,在求生本能下自己挣扎爬到了门口,又晕过去了。第二天来人给他收尸,一看怎么“死人”自己跑下来了?一摸他还有点气,就给他喂治疗女性气血的中药乌鸡白凤丸。一连喂了几颗,把他吃活过来了。
张贤亮自述的这个假死过程,有人对其真伪有质疑。但劳改过程让他饱受饥饿之苦,继而成为之后几十年的重要文学素材,应是不争的事实。
主席 “时势造英雄,如果真造我,我也起来了”
张贤亮有好几个主席身份:他先后当过宁夏回族自治区文联主席、中国作协宁夏分会主席,宁夏两大文化口的主席他都当遍了。他还是镇北堡西部影视城的主席。在影城中,员工都管他叫主席,到处都是他的语录和照片,墙上还有个红色的“忠”字。处处都明确传达出一个信息:这个城,张贤亮的影响力有多重。
在民风彪悍的西部圈下一大块地,挣到上亿身家,成为人们崇拜的“主席”,没点狠劲是不行的。张主席干过的强硬事着实不少:曾经有个地头蛇看着他挣钱眼红,带着三四十人,拿着家伙,把影视城的工作人员全都赶走,由他们来卖票收钱。张贤亮对他说:“告诉你们的头,他家有几口人就让他准备几口棺材,我张贤亮能叫一片人富,也能叫一家人家破人亡……”一句话,吓退了那帮人。
虽然历史上饱受强人政治的劫难,张贤亮身上却仍有明显的强人崇拜基因。他曾不无遗憾地说:“时势造英雄,我差点也成为了英雄。时势没有造我,如果真造我,我也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