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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白先勇参加了苏州昆剧院新院落成典礼,并再次为观众奉上动人的青春版《牡丹亭》。站在当代昆曲最完备的体验空间中,自称“昆曲义工”的白先勇感慨很多,不知不觉中,他和他的青春版《牡丹亭》一晃走过了10年。
10年里,白先勇一次次亲自上门去请最专业的昆曲老师手把手教授青年演员。10年已过,青春版《牡丹亭》在世界各地唱响,共巡演200多场,两位主演的演技也日益精湛。
为什么要制作青春版《牡丹亭》?这是白先勇10年来被问到最多的问题。10年前,白先勇想得很单纯,“这么美的东西,我就想带给更多的人看看”。
想法很好,挑战很大。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传承推广昆曲需要经费。自从成为“昆曲义工”,白先勇不得不放下“名作家”身段,从书房中走出来,四处游说募捐。
“刚开始的时候很难张口。记得第一次和几个朋友吃饭,我鼓起勇气很多次还是说不出来。最后我的助理实在忍不住了,说‘白老师就是想让您掏钱!’”幸运的是,白先勇碰到了不少具有文化使命感的朋友,10年来他共筹到3000万元人民币。朋友们的每一次慷慨相助都让白先勇离他的昆曲梦又近了一步。
青春版《牡丹亭》刚推出时,不少观众是白先勇的读者,大多是抱着好奇、捧场的心态去的。但一场接着一场,一直演到现在,观众的热情都丝毫不减,这让白先勇深信“自己做了一部好戏”。白先勇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到北京大学演出是2005年3月,那次演出给了他很大的鼓励。去北大前,有人就告诉白先勇,北大学生“很挑剔”,如果演得不好,他们会站起来就走。可后来的事实是,北大百年讲堂2200个座位,票一下子都卖光了,最后还加了座位。那天天还很冷,演完都晚上11点多了,学生们还是不走。站在台上的白先勇分明感觉到学生们冲上台来的那股热浪。“他们非常急切地告诉我,白老师,谢谢你,把这么美的东西带给我们。”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白先勇历历在目。
“说现在的年轻人不了解我们的古典文化,是因为你没有让他们看到,没有做出适合他们审美观的戏来。现在的大学生跟我们中国传统文化的血脉是相通的,他们身上有传统文化的基因。”从那以后,白先勇就认定“昆曲进校园”这条路走对了,要继续走下去。
青春版《牡丹亭》2006年在美国伯克利大学演出后,第二年伯克利大学就开了昆曲课。对此,白先勇的心情很复杂:为什么出去演出一次,他们就知道昆曲是美的,立刻主动开课去研究?而在昆曲自己的国度,我却要一遍一遍去演讲去介绍,反复告诉你它是美的呢?他一直觉得,昆曲应该变成大学教育的一部分。因此,作为“昆曲义工”,近年来白先勇的关注重点已从昆曲演出转向昆曲教育,他先后在北京大学、香港中文大学及台北大学开设了昆曲课,想让昆曲这门传统艺术在校园里生根,让一直被西洋文化滋养着的中国大学生学会亲近自己的文化。其实,早在20世纪初,吴梅和俞平伯教授就曾在北大开设过昆曲课,白先勇只不过是把这个传统接续起来。
今天,77岁的白先勇谈起昆曲依然手舞足蹈,一脸光彩。不过白先勇有时候也会“抱怨”:“做昆曲把我的时间扯太多了,我的写作受到了影响。我恨不得有接班人马上接班。”对于接班人,白先勇的要求是要有热忱、有能力、有眼光,关系也要广,还要看他愿不愿意做昆曲。“当然年轻一点最好,年轻才有活力。”他说。
白先勇简介
白先勇,台湾当代著名作家、昆曲制作人,1937年7月生于广西桂林,中国国民党高级将领白崇禧之子。1965年取得爱荷华大学硕士学位后,白先勇到加州大学圣塔芭芭拉分校教授中国语文及文学,并从此在那里定居。代表作有短篇小说集《寂寞的十七岁》《台北人》《纽约客》,散文集《蓦然回首》,长篇小说《孽子》等,其中《台北人》入选20世纪中文小说100强。
(吴晓东 作者为中国青年报主任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