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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
1986年,18岁的王华从遵义市东北部的仡佬族苗族自治县道真来到邻县正安,在一个乡镇小学,开始了自己的代课生涯。在她的回忆里,学校在一条小河边,环境挺好的。王华说,那个时候什么课都代,却也有些孤僻,就喜欢一个人看看书、写写东西。后来,人们可以在她的处女作《村小》里,找到王华的影子。
“《村小》发表于2001年7月的《山花》上,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了。小说里写了一个乡村女教师,面对进城大潮时的困惑。因为上世纪90年代的社会风潮就是如此,好像进城就可以捡到钱一样,而一个乡村老师的工资只有几十块钱。在《村小》里,那个老师最后去城市的农贸市场做了一份杀鸡的工作。这不是一部想象力的作品,却是惟一一部带有我影子的作品。”王华说。
然而,让王华不曾想到的是,在当了十几年乡村教师后,2005年她笔下的长篇小说《雪豆》(《桥溪庄》改名出版)不仅打破了新中国成立五十多年来我省作家从未在《当代》杂志上发表过长篇小说的记录,还一举夺得全国第九届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以及同年的《当代》文学拉力赛冠军。而另一部长篇小说《傩赐》,也于2006年5月发表于《当代》。
“贵州作家能在《当代》发长篇小说,并且能连续发两个,这本身就是对贵州文学现状的一个肯定。”著名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陈建功毫不吝啬自己对于王华的评价。而从36岁到38岁,乡村教师王华和她着了魔的想象力,一同飞出了贵州大地。她说,愤怒出诗人,苦难出作家。环境太安逸,过得太幸福,就不会去找寻心灵的突破口。
所幸,王华找到了自己心灵的突破口,成为了职业作家。她是那个从困窘中“越狱”成功的人。
缘起:珍州文学沙龙
2000年,王美泉和时任正安县文联主席的罗遵义牵头成立了“珍州文学沙龙”。还是文学爱好者的王华,在王美泉的引荐下找到了“组织”。进入沙龙的门槛是,至少要在正安县的内部刊物上发表过文章,另外要求每个月每人交10元钱的会费。由于王华当乡村老师的月收入只有五六十元,就对县文联说“交不起会费”。
事实证明,交不起会费也可以参加沙龙。于是,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末,王华从乡下赶到县城来参加沙龙的活动。在王华的回忆中,“那样一个小县城里,“‘珍州文学沙龙’的层次还挺高的。沙龙一共有二三十人,在《山花》上发表过文章的前辈有3个,后来大家都接连在省级刊物上发表了很多东西,从中也走出来很多人。”
著名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陈建功对记者说,一个地方的文学态势活不活跃,作家本身的努力只占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还得有环境的支持。因为作家的成长是艰难的,更像一个马拉松运动员,除了需要自己的毅力外还需要一大帮人的鼓励。对于王华,“珍州文学沙龙”就是这样的存在。
除了偶尔的外出采风,沙龙每月的基本计划是大家聚在一起研讨作品。虽然也研究名著,但更多是沙龙里出的稿子。王华说:“大多数稿子都还没有发表,大家就相互传阅、谈感想,有人甚至会正儿八经地用信纸写很长的读后感。”她认为,这种交流方式对于写作帮助太大了,一来是很有氛围,再一个是可以看到自己的盲区。
“就好像你在跑步的时候有很多人给你加油,你想停下来都不行。所以,那会儿大家写稿子都很勤奋,有人一个月就可以拿两三个中篇出来,吓得我啊。沙龙还会将省里面的编辑请来,编辑来一趟肯定组稿子,我们就赶紧把自己的稿子塞过去。”王华说。
自从找到“组织”,王华发表作品的势头就很猛,但自己却总是缺少自信。由人民文学出版社主办的《当代》是国内文学界公认的“国字号”刊物,她想,如果有一天能在《当代》上发表作品,该有多好啊。2005年,王华偷偷地向《当代》投了稿,这一大胆的举动,她没敢告诉沙龙里的文友们。有一天,王华和文友走过报刊亭,忽然看见一本红色的《当代》封面写着——王华《桥溪庄》。
“我当时十分惊喜地说了句:哎,我的,出来了!大家刚开始都不相信,赶紧翻阅编者按,发现的确是我的作品。大家高兴得全跳起来,比我还要开心。”王华记得,那天文友们把整个正安县的报刊亭全跑遍了,买到了9本《当代》。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相互传阅。
第二天文友们又在正安县的十字路口拉了一个横幅,上面写着:“热烈庆祝王华的长篇小说在《当代》隆重推出!”王华回忆道:“我早上从十字路口穿过时,抬头看到这个标语,真的好害羞啊,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