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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
“时代”与“历史”的文学
——刘心武谈文学创作与《红楼梦》研究
编者按:
■从1958年发表第一篇文章至今仍笔耕不辍,著名作家、《人民文学》原主编刘心武把自己的写作形容为种“四棵树”———“小说树”、“散文随笔树”、“建筑评论树”与“《红楼梦》研究树”。在近60年的写作生涯中,他涉猎广泛,思想辩证深刻,并随着时代的发展,他用手中的笔书写着对各个时代的独特感受。
作为时代的记录者,他缘何能够保持如此强大与持久的创作生命力?时代或者历史在他的生活、创作中发挥着怎样的作用?作为作家的他对《红楼梦》的研究有何心得?近日本报记者就此采访了刘心武先生。
“建立一种贯穿生命的爱好”
文化周刊:从1958年开始发表作品,到1977年的代表作《班主任》,到之后的“三楼”系列,再到去年的《飘窗》。在近60年的文学创作生涯中,让您保持如此强大创作生命力的动力及源泉是什么?
刘心武:人一生当中应该建立一种贯穿生命的爱好。有人爱好收藏,有人爱好音乐,有人爱好栽花种草,有人爱好养宠物,有人爱好钻研理论,写作也是人类一种普遍存在的兴趣、爱好。随着社会的多元化发展,现在文学已经边缘化了,但还是有人爱好。我的幸运之处在于,我写作的爱好一直持续下来,并且与职业、生活来源统一在了一起。这于我来说,是最大的幸福。
文化周刊:您创作了如此多不同题材、类型与形态的作品,有无一致的感受与追求?
刘心武:很多读者或评论家从旁观者的角度,把它们分开阅读或评论了;对于我来说,它们是相通的。比如我的“三楼”系列———《钟鼓楼》、《四牌楼》、《栖凤楼》———就是以三个建筑的名称做书名,我的作品如《四牌楼》就深受《红楼梦》的影响,带有家族史自传体的性质。不管是小说、散文随笔,还是建筑评论、《红楼梦》研究,几者之间都是浑然一体的,我的一些思想便以不同的形式呈现在不同的文本中。
文化周刊:您在谈到早期写作时曾说过,“心灵中的大胆和羞涩相激相荡,正是我还能源源不断写出作品来的一个因素吧。”到今天,您已著作等身,是否还会有这种情愫?
刘心武:从哲理层面而言,一个孤独的人是最富有创作能力的。你要深刻认识到你是一个独特的生命,与别人不一样。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我往往会感到很羞涩;在人多的场合,我会感到手足无措。社交对我来说是一种“灾难”,而这始终是我能够源源不断进行创作的一个动力。当你觉得自己是一个独特的生命,与其他人有重大区别、甚至沟通困难的时候,你就会生发倾诉的欲望、沟通的欲望、相互慰藉的欲望、获得了解与理解的欲望。如此,创作就可以进行下去。原来做《人民文学》主编时与人打交道,是为了工作,退休以后,还是习惯于一个人独处,只和少数朋友、亲友来往,很少参加活动。当然,今年也参加了几次比较大型的活动,比如百度文学大会,这推动我接触新的领域,毕竟现在文化发展很快,包括文化载体在内。
文化周刊:百度文学主要与网络文学有关,对于时下的网络文学,您怎么看?
刘心武:我在这次会上做了一个关于《不要对大头尖叫》的演讲,讲到“任何一个新事物出现的时候都会引起恐慌,甚至引起本能的恐惧,比如说电影艺术发展进程中,第一次出现特写镜头的时候,有人就吓坏了。后来我总结自己一生生命体验,就从电影发展史上的这一事件借来教训:不要对新生事物发出恐惧、排拒的尖叫”。
我本人是比较能够适应多元文化生存环境的,另外我当过编辑、主编,必须对各种各样的文学品种、文学风格、文学流派持宽容态度,否则就不能推动文学的继续发展。记得我编《人民文学》杂志的时候,有莫言的文稿,他的写作风格就是写怪异、写肮脏,与我的个人美学趣味是相左的,但我不是一个个人的阅读者,而是一个主编,所以我要知道他在进行新的文学开拓和探索,这是一种很重要的文学现象,这是过去我们的文学领域所没有出现过的,应该容纳,当然那时还没意识到他后来能够获得诺贝尔文学奖。